南非因簽證“混亂”可能失去商業投資 - 彭博社
Antony Sguazzin
主張改革簽證流程的人士認為，更多的熟練工人對於提振該國經濟增長至關重要。
攝影師：Dwayne Senior/Bloomberg在世界上最不平等的國家之一，熟練工人的嚴重短缺正在限制已經疲弱的增長，限制就業機會的創造，並迫使一些外國投資者考慮將資金轉移到其他地方。南非總統府已經確定，這種技能短缺是繼嚴重的停電之後對經濟增長的第二大障礙。然而，能夠解決這一問題的政府部門——內政部被指責加劇了這一問題，因為他們未能處理導致經濟自我傷害的簽證系統。
政府報告指出，熟練工人短缺在工程、科學、信息技術和管理層人員等領域最為嚴重，呼籲對簽證系統進行緊急改革。一家商業組織警告稱，流程延誤——簽證申請可能需要48周才能獲得批准——威脅到南非的擴張計劃、投資和就業，而南非的失業率已經達到33%。
學校、大學和小企業也抱怨內政部似乎無法高效處理工作和居留許可，這阻礙了他們的運營。一些企業缺乏員工，另一些推遲或重新考慮了投資計劃，目前有幾個非洲國家被視為區域總部的備選地點。
南非拒絕了52%的關鍵技能簽證申請
2015年至2021年間，不到一半的簽證獲批
來源：南非總統府
“我們正在經歷這些問題，”拜耳AG的高級代表克勞斯·埃克斯坦在該地區表示。該德國跨國製藥集團在南非運營製造工廠和研發設施。“我們希望擴大業務。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這不利於南非。這不利於企業，”他補充道。
南非的經濟已經受到電力供應不足、限制出口的功能失調的鐵路和港口網絡以及外國投資匱乏的影響，部分原因是公司無法獲得擴張所需的技能。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預測，這些因素預計將使今年的增長率僅為0.9%。
自冠狀病毒大流行以來，工人短缺一直是全球性問題，但這個問題困擾南非已有十多年。南非總統西里爾·拉馬福薩成立的一個團隊發現，在2014年至2021年間，在一個擁有6000萬人口的國家，僅批准了總共25,298份工作許可簽證 — 平均每年3162份。技能嫺熟的南非工人大量移民也加劇了短缺問題。
寶馬在南非米德蘭的羅斯林工廠。代表這家汽車公司的商業組織警告稱，簽證流程的延遲威脅了該國的擴張計劃。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2014年至2021年間超過一半的簽證申請被拒絕，部分原因是申請人和內政部官員的錯誤。關鍵技能簽證的年度申請量從2017年的近7000份減少到2021年的3077份。商業和一般工作簽證的申請數量也大幅下降。
拉馬福薩小組建議一系列變革，包括實施積分制和信任僱主計劃，以便大公司面對更少的審查。其報告估計，每引進一名技術員工，就會創造超過一個其他工作崗位，即使引進的技術工人增加1%，也會使國內生產總值增長1.2%。
南非國內生產總值增長落後於同行國家
經濟增長速度遠遠落後於其他主要非洲國家
來源：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注：2023年至2028年為預測
今年10月，內政部邁出了實施建議的一步，要求希望為高管和技術人員獲得工作許可的公司參與信任僱主計劃的試點項目，以優先處理他們的申請。如果完全實施，這些變革可以簡化流程。但是，拉馬福薩政府內部的政治爭鬥和日益衰敗的公務員隊伍減緩了進展。家庭居留許可通常不會與工作許可同時批准，部門人手不足，其計算機下載文件的速度是大多數銀行使用的速度的六十分之一。許多文件丟失，使申請無效。
英美公司——南非最大的鉑金、鑽石和鐵礦公司的所有者——已呼籲政府“緊急解決”簽證問題，並表示延誤已經擾亂了項目進度。
南非內政部長阿龍·莫特蘇阿萊迪（Aaron Motsoaledi）在九月份告訴一個議會委員會，他的部門人手不足，簽證制度過於複雜。他否認了關鍵技能申請工作許可的積壓問題，但表示有74,000人正在等待各種居留許可。
南非內政部長阿龍·莫特蘇阿萊迪。攝影師：羅傑·博施/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拉馬福薩報告稱，肯尼亞類似的工作簽證流程最多需要12周，而尼日利亞只需8周。直到最近，申請關鍵技能簽證的申請人需要滿足22項單獨要求，從檢查其學位質量到X光證明他們沒有結核病，後者是最近被取消的限制之一。
困擾公司的不僅僅是要求的數量。南部非洲歐盟商會表示：“在處理申請方面完全缺乏一致性：一個人可能在外國使館10天內獲得簽證，而其他人將不得不等待一年以上。”“在一個家庭中，配偶的申請被接受，但主申請人沒有獲得簽證，沒有給出理由。”
歐盟是中國之後南非的第二大貿易伙伴，也是最大的投資者，佔2021年所有外國直接投資存量的51%，即1.41萬億蘭特（740億美元）。根據歐盟商會的數據，超過1,000家歐洲公司在南非運營，直接僱傭了35萬多人。另一個重要合作伙伴美國，雙邊年貿易額超過200億美元，也有一些主要公司在南非運營，包括福特汽車公司。
“這真的是一個巨大的危機。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官僚主義導致的，申請人等待的時間太長，直到他們放棄或去其他地方，”前內政部總幹事馬武索·姆西曼格説。他在2010年離職，並領導總統辦公室對工作許可流程失敗的研究。“但這也是對來自外部的人存在某種敵意的結果。”
‘我們想要你的錢，但我們不想要你’
受影響的不僅僅是生產線。教育也受到了影響。去年九月，聲名顯赫的斯泰倫博斯大學商學院院長馬克·史密斯因未能為家人在南非生活獲得合法居留權而辭職。比勒陀利亞德國國際學校正努力招募德國教職員工，以便學生能學習他們需要參加德國高中畢業資格考試所需的科目。
南非沒有完整的勞動力市場數據，因此目前尚不清楚需要多少熟練工人，以及缺少多少熟練工人，南非最大的商業團體——南非商業聯合會的社會政策和轉型協調員桑內利斯韋·詹特傑斯表示。但她的組織估計，南非缺少數以萬計，甚至數十萬熟練工人，僅護士就短缺5.5萬人。
“令人鼓舞的是承認問題並在拉馬福薩報告中提出的建議，”她説，在補充説她對延遲感到擔憂。“如果這不做，我們將面臨情況惡化並走向災難的局面。”
與姆西曼的評論相呼應，現有制度的批評者認為延遲是對海外工人和外國企業普遍敵意的結果，這種敵意源於一種觀念——一些民粹主義政治家鼓勵——即工作機會被拒絕給南非人。他們説，實際上，公共教育系統沒有培養出足夠的合格南非人來滿足企業的需求。南非內政部未回覆彭博社發來的詳細問題。
一些海外投資者已經受夠了。亞歷山大和塔季亞娜是一對已經在約翰內斯堡和開普敦經營衞生間用品業務近三十年的德國移民夫婦，他們要求不公開姓氏以免遭到當局的報復。這對夫婦説，2020年，貿易部門的官員訪問了他們的企業，以核實其是否真實運營，儘管該企業有二十年的交易記錄，經歷了多次許可程序並僱傭了14人。
他們被告知他們的營業執照將在另外三年後不再續簽，因為市場上已經有太多外國人。他們隨後出售了公司。南非貿易、工業和競爭部未回覆有關此案的電子郵件提問。
政府説“我們要你的錢，我們不要你，”亞歷山大説。“然後你聽到總統説，南非對商業開放。這只是一些口號。”
南非拒絕了79%的商務簽證申請
2015年至2021年間只批准了325個簽證
來源：南非總統府
內政部的混亂被歸咎於前總統雅各布·祖馬的九年統治，該統治於2018年結束。政府表示，在他擔任總統期間，至少有5000億蘭特被從國庫中盜取，勝任的官員離開了公共服務，腐敗猖獗。祖馬此前否認了盜竊的指控。
每三個南非人中就有一個失業，根據2022年的人口普查，據估計，南非有約240萬名主要是無技能的來自津巴布韋和莫桑比克等鄰國的無證移民居住在該國，這個非洲大陸上最工業化的經濟體目睹了定期的排外衝突和暴亂。
南非最大的勞工聯合會——南非工會大會對引進技術工人的需求持懷疑態度，而是希望更多的資金用於培訓南非人。
“我們有點擔心，企業採取了捷徑，而不是找出南非是否有人可以勝任這項工作，”南非工會大會的代理全國發言人馬修·帕克斯説。然而，他承認系統需要改革。“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我們理解企業對內政部混亂的沮喪感以及那裏的混亂。”
約翰內斯堡一家地區內政辦公室外抗議非法移民的示威活動，7月7日。攝影師：法尼·馬洪齊/加洛圖片社/蓋蒂圖片社南非一些政客在過去幾十年中創造了“內部移民是一種威脅”的心態，普利托利亞智庫——安全研究所的創始人和前執行主任賈基·西利爾斯説。他補充説，儘管該國的一些領導人現在正試圖改變這一情況，“總統、內政部和勞工部之間直接對立”。
然而，根據西利爾斯的説法，總統推動變革最終可能會產生成果。
“我認為會有所覺悟，”西利爾斯説。“我們嘗試一切，然後在造成儘可能多的傷害後，最終會做正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