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碧桂園陷入困境——《華爾街日報》

中國現存最大的民營房地產開發商可能很快也會倒下。

這本身並不足以引發更大範圍的中國債務危機。但這肯定會破壞中國政府為房地產市場託底的斷斷續續的努力。房地產崩盤對銀行資產負債表的損害不斷加劇，也可能使穩定經濟其他領域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

按合同銷售額計算去年中國最大的開發商碧桂園(Country Garden)週二警告稱，預計無法償還所有美元債券和其他離岸債務，此前該公司未能償還4.7億港元（約合6,000萬美元）的還款。該公司數月來一直表示存在流動性問題，但上個月還是設法在30天的寬限期內償還了逾期的美元債務。

最新的這則公告使該公司再次償還債務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根據FactSet的數據，碧桂園1月份到期的美元債券的交易價格僅為面值的7.7%。而且，就像此前的恒大(Evergrande)一樣，該公司的財務困境使其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購房者避而遠之，進一步耗盡了償還債務所需的現金。碧桂園9月份的合同銷售額同比下降了81%，令人震驚。

碧桂園的垮台意義重大，因為不久前它還被認為財務狀況較好的開發商之一。雖然該公司2019年的收入與恒大相似，但債務卻少得多。根據標普全球市場財智(S&P Global Market Intelligence)的數據，截至6月份，包括債券和銀行貸款在內，碧桂園的淨債務為1,460億元人民幣（合200億美元），而恒大的淨債務為6,180億元人民幣。

這可能在債務市場引發不安，尤其是考慮到恒大集團上個月剛剛取消了離岸債務重組計劃。但更重要的是，一家看似穩健的大型開發商突然崩塌，對已然脆弱的房地產市場情緒再次造成打擊，並使其他民營開發商的債務困境更難化解。

儘管自8月下旬以來許多中國城市出台了寬鬆政策，房地產銷售依然疲軟。碧桂園還有約6030億元人民幣的合同負債，主要是已售出但尚未交付給買家的公寓。

不久前，碧桂園還被視為中國財務較為健康的開發商之一。圖片來源：TINGSHU WANG/REUTERS誠然，碧桂園也有一些獨特的弱點：特別是，該公司在中國市場低迷更嚴重的小城市進行了激進擴張。2023年上半年，其約63%的合約銷售額來自所謂的三四線城市。

中國銀行體系對碧桂園的直接風險敞口看起來也還在可控範圍內。但總體而言，截至6月，中國房地產開發商的國內銀行貸款總額為5.3萬億元人民幣（相當於7260億美元），約佔中國銀行業貸款總額的6%。在恒大集團爆雷之後，碧桂園前景的惡化大大增加了這些債務最終需要被減記的可能性。而眼下商業銀行的淨息差正接近歷史最低水平。

另一個潛在的連鎖反應將波及供應商。隨着銷售枯竭，開發商發現更難向建築和材料公司付款。研究公司龍洲經訊的數據顯示，截至6月，碧桂園有約2020億元人民幣的應付貿易款項，中國上市開發商共欠供應商3.4萬億元應付貿易款項。

龍洲經訊稱，這已經導致鋼鐵和水泥等行業的付款延遲，並佔用了這些行業約1萬億元的營運資金。目前，中國重工業似乎仍在維持：2023年年中，主要房地產相關重工業部門的利潤約為利息支付的六倍。但如果碧桂園等另一家大型開發商的財務困境加深，這種情況也可能被削弱。

碧桂園的困境再次提醒人們，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崩盤遠未結束。銀行、家庭和經濟整體將在未來數年為此付出代價。

請寫信給Jacky Wong，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困境中的碧桂園日漸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