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激烈選戰反映出家門口戰爭帶來的壓力 - 《華爾街日報》

反對派候選人唐納德·圖斯克一直是波蘭右翼執政黨猛烈抨擊的目標。圖片來源：Czarek Sokolowski/美聯社華沙——波蘭正處於競選活動的最後階段，這是今年歐洲最具影響力的選舉之一，因為美國支持烏克蘭的重要盟友正在應對戰爭帶來的經濟和社會影響。

波蘭一直處於俄羅斯入侵鄰國烏克蘭影響的最前線。該國已接收超過一百萬難民。其農民正艱難應對一波更便宜的烏克蘭進口產品。該國正急於擴大其武裝力量，並在其東部側翼進行動員。

如今，隨着烏克蘭戰爭持續且看不到解決的跡象，波蘭各政黨在本週末議會選舉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競選活動，各方都聲稱自己最能保護波蘭公民，並應對家門口戰爭的挑戰。

有人擔心，現任法律與公正黨與其挑戰者之間的相互詆譭，將在波蘭人應團結一致面對俄羅斯侵略的時刻破壞國家團結。

右翼的法律與公正黨（簡稱PiS）指控反對派候選人唐納德·圖斯克是外國代理人，並準備在莫斯科入侵時放棄波蘭領土。國防部長馬裏烏什·布拉什恰克在夏季的競選廣告中稱：“圖斯克政府曾準備在戰爭爆發時放棄半個波蘭。”

中間派前總理圖斯克（後任歐洲理事會主席）回應稱，法律與公正黨及其領袖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正試圖用納粹和共產黨那套手法“洗腦”波蘭人民。

現任法律與公正黨領導人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讚揚了該黨對烏克蘭戰爭的反應。圖片來源：貝婭塔·扎夫熱爾/祖瑪通訊社在這場風暴中，一些關鍵議題可能使波蘭選舉成為今年西方世界最重要的政治事件——包括該國應如何處理與歐洲其他國家的艱難關係，以及隨着烏克蘭戰爭持續，其自身安全面臨的日益增長的風險。

華沙獨立民調機構IBRiS的首席執行官馬爾欽·杜馬錶示：“這次選舉關乎安全，關乎在包括來自東方、俄羅斯及其代理人白俄羅斯的各種威脅下保護人民。”

現年74歲的卡欽斯基作為法律與公正黨領袖及波蘭政壇頭號人物，在整個競選活動中始終強調：面對戰爭引發的動盪，其政黨的處理方式遠勝對手。

他向年長選民和波蘭東部民眾表達了他們對國家經濟前景及移民影響的憂慮，此舉旨在阻止選票流向極右翼政黨"聯盟黨"（波蘭語稱Konfederacja）。該黨憑藉親商民族主義言論及反對進一步援烏的主張異軍突起。

在這個以"基輔最堅定盟友"自居的國家，這個新興政黨的表現可能成為衡量民眾厭戰情緒的重要風向標。

最新民調顯示，法律與公正黨得票率約37%，低於其2019年44%的得票率，而圖斯克聯盟預計將獲得30%選票。由於聯盟黨支持率在8%至14%之間浮動，該黨可能獲得足夠選票，使雙方都難以輕鬆組閣。

執政八年間，該政府通過了反LGBTQ法案並大幅收緊墮胎限制。這些舉措雖贏得保守派天主教徒支持，卻激怒眾多民眾並引發大規模抗議。

今夏華沙街頭抗議波蘭墮胎禁令的示威人羣。圖片來源：kacper pempel/路透社政府對同性戀權利和墮胎的立場雖在部分波蘭民眾中受歡迎，卻引發了與歐盟的摩擦，歐盟已對這兩項政策提出正式批評。

從歐盟資金中獲益匪淺的波蘭政府，近年來還因2019年華沙通過的司法改革與布魯塞爾發生衝突，該改革罷免了多名法官。此舉導致歐盟暫停向波蘭撥付資金，直至改革撤回，這一回應得到了歐洲法院的支持，法院認為司法改革是非法的。法律與公正黨稱這些改革是為了清除法律體系中的共產主義同情者所必需的。

“我們生活在一個正快速變成今日匈牙利那樣的國家，”85歲的華沙退休地球物理學家耶日·切爾温斯基説，他指的是匈牙利總理歐爾班向右轉的路線，有時質疑對烏克蘭的支持。

與此同時，就在週日投票的五天前，本週有兩位將軍辭職。一位前軍隊高級官員表示，他們與國防部長因一次軍事演習發生衝突，他們認為這次演習是出於政治目的而安排的**。**國防部未就辭職及其背後原因置評。

法律與公正黨的策略很大程度上涉及抹黑圖斯克，後者在華沙發起過多次反政府抗議。

法律與公正黨官員曾將圖斯克比作希特勒，而卡欽斯基和總理馬泰烏什·莫拉維茨基聲稱，他會在國家資產出售和養老金改革等波蘭敏感議題上執行柏林的意志。他們故意模糊了圖斯克2007至2014年親歐政府與德國主導的歐盟成員國購買俄羅斯天然氣政策之間的界限——執政黨稱此舉讓莫斯科獲利併為當前戰爭埋下伏筆。

莫拉維茨基在今夏競選廣告中宣稱：“圖斯克是波蘭安全的最大威脅。”

今夏閲兵式上慰問部隊的波蘭總統安傑伊·杜達，曾質疑援烏策略的明智性。圖片來源：恰雷克·索科洛夫斯基/美聯社國防部長布拉什恰克上月通過競選視頻加碼攻勢，公佈了圖斯克執政時期制定的舊防禦計劃部分內容。他聲稱該計劃意味着若俄羅斯入侵，波蘭將放棄近半領土，向西收縮兵力。

“文件清晰表明盧布林、熱舒夫和沃姆扎可能成為波蘭的布恰”，這位部長提及基輔附近小鎮時表示——2022年2月俄軍入侵後不久，烏克蘭及其西方盟國指控俄軍在此犯下暴行。

圖斯克發言人駁斥了布拉什恰克對文件的解讀，表示反對黨將誓死捍衞波蘭每一寸領土，並稱該部長為選舉目的泄露機密文件應以叛國罪受審。

儘管住房和食品價格上漲也是競選中的重要議題，但烏克蘭戰爭仍將持續影響即將到來的選舉。

法律與公正黨試圖通過承諾打造歐洲最大規模軍隊來強化其安全形象——今年夏天俄羅斯瓦格納準軍事組織在白俄羅斯調遣大批武裝人員時，該黨立即向東部邊境增派了4000名士兵。

波蘭還表明其不惜與基輔產生摩擦以證明將本國選民利益置於首位。

儘管歐盟決定允許烏克蘭以超低價出口農產品以維持其經濟運轉，波蘭政府仍以損害本國農民利益為由禁止進口廉價烏克蘭穀物。

數日後，波蘭總統杜達將烏克蘭比作溺水者可能拖累施救者，總理則明確表示不會向基輔提供任何新型武器裝備。

政府隨後部分收回了威脅言論。但隨着美國對烏承諾日益受到質疑，困擾波蘭及歐洲多國的核心問題是：他們能為支持烏克蘭承擔多大代價？

“法律與公正黨曾不惜犧牲整個波蘭經濟來援助烏克蘭，“52歲的華沙電信業顧問馬爾欽·庫巴茨基説，“直到選舉前幾周才決定剎車轉向，這個轉變本應來得更早。”

寫信給托馬斯·格羅夫，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10月14日印刷版，標題為《苦澀的波蘭選舉反映出戰爭在其家門口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