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經濟本應放緩，如今卻加速增長
David Harrison
今年早些時候，經濟學家和美聯儲官員曾預測，隨着利率上升抑制支出與投資，美國經濟此刻應已陷入疲軟。
現實卻恰恰相反。
最新經濟數據顯示，儘管借貸成本上升、學生貸款恢復償還以及烏克蘭和中東爆發戰爭，美國經濟仍在加速增長。
許多原本預期今年會出現衰退的分析師正在上調增長預測。高盛經濟學家上週將截至9月30日的第三季度增長預期從3.7%上調至4%的年化增長率。經濟諮詢公司高頻經濟（High Frequency Economics）將其第三季度增長預測從4.4%上調至4.6%，第四季度預測從1%上調至1.2%。
若第三季度數據達到預測區間，將意味着較第一季度2.2%和第二季度2.1%的增速有所加快。美國商務部將於週四公佈官方數據。
輝煌的九月
多項指標顯示，第三季度勞動力市場實際上進一步走強。9月僱主新增就業崗位33.6萬個，較8月的22.7萬和7月的23.6萬大幅增長。
就業增長正推動新的消費。9月零售和食品服務月銷售額增長0.7%，此前8月增長0.8%，7月0.6%，6月0.2%。
招聘增加似乎正在推動新的消費支出，9月份零售和食品服務銷售額環比增長0.7%。圖片來源：Jamie Kelter Davis/彭博新聞社春季曾疲軟的製造業也顯現復甦跡象。美聯儲週二數據顯示，9月工廠產出環比微升0.4%，而8月為下降0.1%。
本月，花旗集團和摩根大通等大型銀行報告了強勁盈利，高管們表示對經濟前景更加樂觀。美國航空週四也表示，預計今年假日季的旅行需求將超過去年。
儘管經濟勢頭強勁，通脹仍持續放緩，9月同比漲幅為3.7%，較去年6月9.1%的近期峯值顯著回落。
這使得美聯儲官員能夠暗示，除非出現新的價格壓力跡象，否則將暫停進一步加息。過去19個月裏，美聯儲已通過加息將利率上調至5.25%-5.5%的22年高位，以冷卻經濟並控制通脹。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週四在演講中表示，官員們正"謹慎推進"政策。
投資者對此勢頭作出反應，推高了國債收益率，因預期強勁經濟將令美聯儲推遲降息。10年期美債收益率週一自2007年以來首次突破5%。
通脹回落增強購買力
近期消費加速可能有幾大推動因素。首先，通脹降温與薪資持續強勁增長的雙重作用意味着實際收入增加。
潘西恩宏觀經濟首席經濟學家伊恩·謝潑德森估算，去年12月至今年6月期間，經通脹調整後的税後收入年化增長率達7%。這使得家庭儲蓄率從去年12月的3.4%升至今年5月的5.3%，疊加疫情期間刺激計劃遺留的約1.2萬億美元累積儲蓄。
第三季度起，家庭開始動用這些儲蓄，推動新增消費。8月儲蓄率降至3.9%。
巴克萊銀行美國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詹諾尼表示，經濟衰退擔憂消退也可能增強家庭消費信心，尤其當前經濟似乎已擺脱春季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倒閉的影響。
《華爾街日報》本月調查顯示，此前預測經濟衰退的經濟學家現在認為未來12個月將避免衰退。
加息影響弱於預期
與此同時，美聯儲加息並未產生預期的抑制效果。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週四指出，這可能是因為企業和家庭在疫情期間鎖定了較低利率，當時美聯儲短期利率目標接近零。
事實上，傑富瑞集團經濟學家發現，儘管美聯儲持續加息，過去一年企業利息支出佔收入的比例仍在下降。紐約聯儲研究顯示，雖然更高的房貸利率增加了購房融資難度，但疫情期間約有1400萬業主進行了再融資。
該行研究發現，這降低了許多家庭的月供壓力，部分家庭甚至能套現部分房屋淨值，截至第二季度使家庭儲蓄總額增加約4000億美元。
經濟將何去何從？經濟學家指出三種可能前景。
第一種可能是增長勢頭曇花一現。
儘管時薪持續上漲，但勞動者工作時間減少。經通脹調整後的週薪同比增速在9月下降0.2%，為5月以來首次下滑。若此趨勢延續，家庭消費或將收縮。
第二種可能是經濟持續過熱導致通脹再度抬頭。這將迫使美聯儲進一步加息，從而抑制經濟增長並加劇衰退風險。
金髮絲情景
第三種可能是經濟保持強勁增長同時通脹受控。這是最理想的狀態，意味着生產率提升使經濟能生產更多商品服務而不會引發通脹瓶頸。若此情形成立，美聯儲無需繼續加息也能維持穩健增長。
已有積極跡象顯現：勞動年齡人口（即在職或求職者）佔勞動力比例創二十餘年新高，表明就業增長可持續，而僱主無需過度漲薪進而推高物價。
得益於聯邦補貼，向清潔能源的轉型正在激發新的商業投資。今年第二季度，私營部門非住宅支出佔經通脹調整後國內生產總值的14.7%，這是自2007年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比例。
然而，目前許多經濟學家不願接受這種樂觀情景。
“經濟是否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轉變，使我們不必擔心勞動力市場緊張帶來的通脹壓力？我認為情況並非如此，“標普全球經濟學家本·赫爾松表示。
聯繫作者大衞·哈里森，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逆勢升温，打破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