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對未來前景轉為悲觀——《華爾街日報》

從許多方面來看，埃隆·馬斯克堪稱全球頭號末日準備者。

這位億萬富翁企業家通過追逐技術改良的未來積累了財富與聲望。其樂觀主義背後的另一面，則是執着於規避那些他決心避免的最壞情況。

近來，馬斯克對一切事物都顯得憂心忡忡——從週期性的商業動盪到關乎人類存亡的全球問題。在與特斯拉分析師討論經濟形勢的公開電話會議中，他一度哽咽。上週他更在X平台的論壇上警告稱，巴以衝突可能升級為將美國與中國、俄羅斯、伊朗聯盟對立的廣泛戰爭，從而引發"文明危機"。

“我認為我們正夢遊般走向第三次世界大戰，“馬斯克週一表示。

這完全不同於公眾通過《週六夜現場》或其X賬號熟悉的那個嬉笑怒罵的馬斯克——在那裏他常與1.6億社交媒體粉絲分享粗俗幼稚的玩笑。

但多年來，馬斯克始終將其商業冒險詮釋為預防災難的努力。這種激勵性理想既鼓舞着員工、投資者和擁躉，也招致批評者與競爭對手的白眼。

在他眼中，特斯拉是為拯救人類免於全球變暖，而SpaceX則是為當地球不適宜居住時，讓人類成為跨行星物種。

一年前，馬斯克在收購推特（現更名為X平台）時，將這一決定闡釋為捍衞社交媒體平台作為言論自由堡壘的立場，他認為這是對抗試圖壓制多元思想的文化勢力——或他稱之為“覺醒意識病毒”——的更廣泛鬥爭的一部分。

馬斯克上月表示：“我傾向於將未來視為一系列概率事件——某些情況可能出錯，某些可能順利；這更像是一個連續譜系。在自由意志與決定論並存的範疇內，我們要盡力行使自由意志以確保美好的未來。”

他本週關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言論，呼應了其對俄烏衝突的一貫憂慮。去年秋天兩國交戰數月後，他曾在推特發文稱“核戰爭概率正在快速上升”。

馬斯克因介入這場戰爭的舉動既受到讚譽也招致批評，包括他聲稱克里米亞理應屬於俄羅斯的言論，該觀點被華盛頓部分人士視為親俄立場。他拒絕在俄佔克里米亞地區啓動SpaceX星鏈衞星通信系統以協助烏軍計劃中的進攻，此舉引發更多譴責。

他解釋稱，當時激活星鏈可能加劇衝突。“我認為如果烏克蘭成功擊沉俄羅斯艦隊，那將像小型珍珠港事件，導致局勢重大升級。”沃爾特·艾薩克森新著《埃隆·馬斯克》傳記中引述了他的這番話。

過去一週，馬斯克再次呼籲和平，表示美國的政策可能將俄羅斯推向與中國結盟，就像以色列-哈馬斯戰爭有可能擴大一樣。他警告説，在這種情況下，許多人高估了美國的軍事實力。

“我們就像一支職業運動隊，連續多年贏得冠軍，以至於我們甚至忘記了失敗是什麼樣子，”馬斯克説。“而這就是冠軍隊輸掉的時候。”

多年來，員工和投資者不得不學會如何解讀和應對馬斯克的情緒起伏。

他擔任首席執行官的特斯拉股價自10月18日這家電動汽車製造商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以來下跌了約15%，當時他公開表達了對高利率威脅的擔憂，並暗示未來將放緩。“如果我可能比應有的更偏執，我道歉，因為這可能也是因為我從2009年就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非常嚴重，”馬斯克説，他指的是對特斯拉和整個汽車行業來説痛苦的一年。那一年，通用汽車和克萊斯勒在信貸緊縮和銷售崩潰後經歷了政府支持的破產重組。

“然後，”馬斯克繼續説道，提到特斯拉另一次瀕臨死亡的經歷，“2017年到2019年也不輕鬆。那段時間非常艱難。”

那些瞭解他的人知道，他可能會變得偏執——有時是合理的，有時則不然。

2022年春天，馬斯克曾預測經濟衰退將持續長達18個月。“那些本質上現金流為負（即價值破壞者）的公司需要消亡，這樣它們才能停止消耗資源，“他在推特上寫道。幾周後，特斯拉宣佈裁員。

然而這場預言中的衰退並未發生。

“我哥哥每天都堅信經濟寒冬即將來臨，“金巴爾·馬斯克在一次法律程序中向律師描述兄長的思維模式時説道。

這位年長的馬斯克不僅擔憂市場的脆弱性，更憂心人類文明本身。

“坦白説，最近文明給人的感覺有點脆弱，“馬斯克在SpaceX大型火箭研發進展彙報會上表示，“我是個樂觀主義者，但認為我們必須防範最壞情況，儘快在火星建立城市，為生命延續保駕護航。”

他通過推特列出的擔憂包括："巨型隕石終將撞擊地球而我們目前毫無防禦”，以及”低出生率導致的人口崩潰對文明的威脅遠甚於全球變暖”。

這些悲觀思想已滲透到其消費產品中。多年來馬斯克一直鼓吹特斯拉車輛的空氣過濾系統可抵禦生化攻擊，並承諾即將上市的Cybertruck具備防彈功能。

“如今的世界似乎越來越像末日降臨，”馬斯克在2020年夏季接受《汽車新聞》採訪時説道，“聽我説，末日來臨時你最需要的卡車就是Cybertruck。”

今年夏天，他以一貫誇張的措辭描述了自己創立的人工智能初創公司xAI，並提醒人們這項技術有可能失控，最終反噬其創造者，就像電影《終結者》中的情節一樣。

“我認為，為了避免‘終結者’式的未來，我們確實有必要為此擔憂，”他説道。

表達對這類災難的憂慮或許是他應對焦慮的最佳方式。至少，這是他給別人的建議。

“接受最壞的結果，並給它一個概率——通常這個概率非常低。然後想想生活中的好事，也給它們一個概率——很多都是必然發生的！”他在幾年前寫道，“將焦慮/恐懼帶到意識層面會削弱邊緣系統的情緒力量。”

“樂觀的宿命論非常有效。”

聯繫記者Tim Higgins，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馬斯克對未來的看法變得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