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買後付"模式促消費增長——信用機構卻難追蹤 - 《華爾街日報》

普莉希拉·羅德里格斯是新墨西哥州桑蘭公園市沃爾瑪的夜班理貨員，在她與丈夫準備購房之際，她有一套保護信用評分的策略。

這位居民使用Afterpay的分期貸款購買食品雜貨、昂貴的護膚品以及10歲兒子的美術用品，這使得她兩張信用卡的餘額保持在低位——同時避開了信用機構的監測。

“Afterpay不會向益博睿報告，“31歲的羅德里格斯説，“這點非常吸引我。”

消費者正將更多消費轉向所謂"先買後付"的貸款機構，隨着高利率侵蝕預算和疫情儲蓄耗盡，這一趨勢正在加速。這引起了消費者權益保護組織的警覺，他們表示Afterpay、Affirm和Klarna等公司提供的保護比信用卡少，並鼓勵購物者承擔超出其承受能力的債務。

根據LexisNexis Risk Solutions的數據，四分之一的美國成年消費者使用過"先買後付"貸款。Adobe發現，在黑色星期五和網絡週期間，此類支付計劃佔所有在線銷售額的7.2%，較去年躍升25%。（它們也是商店信用卡使用率下降的重要因素。）

“先買後付"公司可以提供高達25,000美元的貸款，年利率從0%到36%不等。提供的利率是動態的，取決於借款人的信用狀況、還款時間表和所購物品。零售商還可以支付費用以在結賬時提供更好的條款，例如0%利率。相比之下，根據美聯儲的數據，信用卡的平均年利率為21.19%。

“先買後付”的分期付款計劃與信用卡消費並不相同。

假設一位消費者購買了一件100美元的服裝。若用信用卡支付，他需要在下一個還款日前結清賬單，否則將產生循環餘額——如果只償還最低還款額，這筆債務可能持續數月並累積利息。而分期貸款則要求他每次支付固定金額（例如接下來四個月每月支付25美元，具體金額可能因利息或其他費用而更高），並且能提前知曉總還款額。

這項最初主要用於美容產品、手提包等奢侈品的支付方式，正迅速擴展到食品雜貨和醫療手術等其他領域。根據消費者金融保護局數據，2020至2021年間，消費者將這類支付計劃用於“必需品”和“日常消費”的比例激增了434%。

來自德克薩斯州的卡車司機帕登·布朗在收入較低的運輸淡季，會通過Affirm平台購買食品雜貨和家庭必需品。最近他在沃爾瑪消費約465美元時，Affirm提供了三種還款方案。他選擇了無需首付、年利率36%的六個月分期貸款。

他還使用該服務購買了近4000美元的遊戲設備和1100美元的摔角狂熱賽事門票，這兩筆消費都採用了更長期限的免息分期方案。

35歲的布朗表示，年輕時父親曾盜用他的名義辦卡，導致其信用評分受損。儘管現已修復信用記錄，他仍對信用卡心存戒備。

“這與信用卡最大的區別在於，Affirm不會威脅要扣發你的工資，”布朗説，“他們只會表示‘不再與你合作’。”

消費者權益組織"負責任貸款中心"高級研究員彼得·史密斯表示，儘管信用卡監管更嚴格且具備防欺詐等優勢，但人們對信用卡的污名化導致其使用率下降。

該機構與其他組織正呼籲監管層制定"先買後付"行業監管框架。史密斯稱：“當前這個行業就像蠻荒的西部。”

約一年前，美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局長羅希特·喬普拉表示擬參照信用卡監管標準對該行業進行規範，並強調"絕不能放任這個快速增長的領域處於監管盲區”。不過政策落地進展緩慢，儘管Affirm公司表示接受該局監管並支持其工作。

38歲的克里斯蒂娜·科爾提克僅將信用卡用於食品雜貨和汽油等必需品消費以保持良好信用評分。這位郵政系統員工其他消費基本都使用Affirm的分期貸款。

這位密歇根州加登城的居民自2021年以來累計借款超3萬美元，用於購買男友道奇挑戰者汽車的零部件、三星55英寸電視和耐克空軍一號運動鞋等商品。

她説：“Affirm最棒的就是完全不會影響信用評分。”

Klarna等"先買後付"服務是今年假日季消費者減少使用商店聯名信用卡的重要原因。照片：Bing Guan/彭博新聞大多數“先買後付”公司表示，他們主要進行“軟”信用檢查以幫助確定提供的利率。與信用卡和抵押貸款通常需要的“硬”信用檢查不同，這些檢查旨在不影響借款人的信用評分。

這使得貸款機構在批准新信貸時對人們所承擔的債務瞭解不全面。這也意味着購物者可以在多家“先買後付”公司貸款，而每家都不會知道其他貸款的存在。

Affirm表示，公司有動力只向能夠按時付款的消費者提供信貸，因為它不收取滯納金。

儘管三大信用報告機構——Equifax、Experian和TransUnion——去年為“先買後付”公司提供了報告付款計劃活動的選項，但大多數公司尚未這樣做。Affirm表示，它向Experian報告一些長期貸款，未來可能會向其他機構報告。Afterpay——由Jack Dorsey的支付公司Block擁有——不向美國信用機構報告。總部位於瑞典的Klarna也不報告。

Afterpay和Klarna認為，向美國信用機構報告會損害他們的客户，即使他們按時付款。

27歲的凱莉·麥金利通過Afterpay分期服務，從純線上零售商Fashion Nova購買了價值500美元的衣服。她的免息分期付款計劃最終使用信用卡結清。

隨後的幾個月裏，這位加州赫拉克勒斯市的居民遭遇了汽車故障，又因愛犬翻垃圾桶不得不緊急送醫。她的應急資金耗盡，信用卡也開始產生滯納金。

麥金利後悔這次分期消費讓自己陷入困境。“這只是大公司誘使你透支消費的便捷手段”，她坦言。

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温哥華的加布裏埃爾·拉塞拉將"先買後付"視為消費風向標。這位27歲的遊戲公司項目經理表示，若某筆消費符合免息分期條件（如近期4300美元的激光眼科手術），他就會出手；反之則放棄。

但例外情況確實存在。他與妹妹最近就以17%的年利率貸款2700美元，分期一年購買了兩套組合沙發。

聯繫記者安吉爾·歐楊：[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消費者轉向"先買後付"消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