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不再缺席，傑克·多爾西現身Block公司的生死時刻

傑克·多爾西素以甩手掌櫃著稱。近期事件正迫使他改變作風。

多年來，他創立的支付公司Block即便在他只幕後坐鎮時仍被視為成功典範。但上個月情況突變——他欽點的副手突然離職後，多爾西開始親自執掌Block旗下核心業務Square。

這對46歲的多爾西而言是背水一戰。他最知名的聯合創始企業推特已由一位充滿爭議的新東家接手；而鮮為人知的Block公司雖在支付行業風口期看似蓄勢待發，實際發展卻偏離預期。

Block近期的收購未能見效。股價較2021年峯值下跌約80%（雖與金融科技同行跌幅相當），投資者仍不滿。人力成本飆升，公司已連續多季度虧損。

週四，多爾西宣佈將採取新舉措。

“我認為Square發展受阻存在多重因素，既有結構性問題也有文化頑疾，“他在致股東信中寫道——這是他多年來首份公開信。

在與分析師的電話會議中，多爾西指出部門壁壘、團隊冗餘和"全公司決策機制模糊"損害了Block發展。“這些都將成為歷史，“他表示。

多爾西長期奉行的放任管理風格與埃隆·馬斯克等科技創始人形成鮮明對比。他曾同時運營推特和支付公司期間，竟抽身前往緬甸進行十日靜修。

這種方法可能奏效。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傳奇首席執行官沃倫·巴菲特長期以來明確表示，他旗下企業的負責人可以在不受他干預的情況下行使控制權。

但要使這一策略成功，首席執行官必須留下一位主要決策者，或者願意親自介入。團隊也必須願意協作。這些要素似乎在多爾西的Block公司中缺失了。

“投資者一直希望看到他整體上更加專注，”傑富瑞分析師特雷弗·威廉姆斯表示。

近期的收購未能見效，公司已連續幾個季度報告虧損。圖片來源：Cayce Clifford/《華爾街日報》多爾西似乎正在傾聽。當Block在9月宣佈Square部門負責人阿麗莎·亨利離職時，她的接替者令人意外：多爾西本人。

一些員工表示，他們的聯合創始人更多參與進來令人振奮。據知情人士透露，他為Square制定了一份新的“戰略文件”。他還增加了五場每週討論Square優先事項的會議。

這是否足夠還有待觀察。即使將多爾西視為遠見者的投資者也不知道他能否在不確定的經濟環境中轉向運營公司。Square部門的增長正在放緩，且落後於競爭對手。多爾西大部分時間仍在遠程工作。

多爾西在2009年創立了現在的Block公司，起因是他的聯合創始人——程序員兼玻璃吹制藝術家吉姆·麥凱維因無法接受信用卡支付而未能售出一件作品。公司最初命名為Square，以此致敬他們開發的能讓智能手機讀取信用卡磁條的設備。

通過持有特殊類別股票，多爾西掌控着Block公司超過40%的投票權，麥凱維則掌握約11%的投票權。

在舊金山總部初創時期，多爾西拒絕擁有獨立辦公室甚至固定工位。他喜歡手持iPad在走廊間遊走。

2015年，隨着Square準備上市，多爾西同時接任了Twitter CEO一職。他開始更多放權給副手們，包括亨利、當時領導尚處萌芽階段Cash App業務的布萊恩·格拉薩多尼亞，以及首席財務官莎拉·弗萊爾。

這些高管之間時有衝突，而多爾西鮮少介入調停。據知情人士透露，2018年前後，格拉薩多尼亞和弗萊爾欲以約10億美元收購初創公司Plaid。但作為公司主要收入來源部門的負責人，亨利強烈反對並以辭職相威脅，最終交易流產。

2015年Square上市後，傑克·多爾西接受擁抱，與聯合創始人吉姆·麥凱維合影。照片：Richard Drew/美聯社莎拉·弗萊爾（Sarah Friar）2017年與傑克·多爾西（Jack Dorsey）合影，在公司放棄一筆交易後辭去首席財務官職務。照片：David Paul Morris/彭博新聞社Plaid同意出售自身給Visa大約兩年後，作價53億美元，儘管一宗反壟斷訴訟最終使該交易流產。

在Block放棄Plaid後不久，弗萊爾離職去運營Nextdoor。Block董事會被告知，其他人可能因為高層的決策方式而離開。2018年在多爾西手下任職的10位最高層高管中，有8位現已離職。

Square和Cash App開始變得像兩家獨立的公司，角色和資源被不必要地重複。例如，亨利（Henry）和格拉薩多尼亞（Grassadonia）各自為他們的業務任命自己的高管和團隊來運營法律事務、合規、通訊和營銷。

它們還開始分處不同的地點。Cash App在舊金山米慎區開設了自己的辦公室。大約在同一時間，Square正試圖縮減其在該市的現有辦公空間，並將員工遷至加州奧克蘭。

多爾西本人則對其他追求產生了興趣。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減少了直接監督的人數。接替弗萊爾擔任財務主管、現在也是Block首席運營官的阿姆裏塔·阿胡賈（Amrita Ahuja）負責監督Block的最高法律和人力資源高管。這些職位過去是向多爾西彙報的。

2019年，當多爾西同時運營推特和Block時，他花了近一個月時間在非洲與加密貨幣創業者會面，隨後宣佈計劃移居當地數月。

疫情使這些計劃擱淺。但這一聲明仍損害了他在兩家公司投資者心中的地位——他們本就對其分身乏術感到擔憂。激進對沖基金Elliott Investment Management隨即發起行動，要求多爾西辭去推特CEO職務。

與此同時，新冠疫情正讓Block的運營陷入混亂。

由於人們困守家中，小型企業遭受重創，曾經佔據主導地位的Square部門也未能倖免。但Cash App部門卻迅速膨脹，部分原因是它允許用户直接存入刺激支票和失業救濟金。母公司股價隨之飆升，其他金融科技公司亦是如此。

手握這些價值飆升的股票，多爾西和其他高管開始考慮收購。據知情人士透露，多爾西要求團隊研究收購內容創作者平台的可行性，包括Patreon和Jay-Z的音樂流媒體平台Tidal。

在漢普頓與Jay-Z共度時光後，多爾西鎖定了Tidal。根據股東訴訟中部分公開的董事會委員會文件顯示，Tidal當時處於虧損狀態且存在其他問題。

Block於2021年3月宣佈將以2.97億美元收購Tidal 86%的股份**。**交易很快完成，Jay-Z也加入了Block董事會。

法官駁回了股東們的訴訟，但稱這筆交易是“一個糟糕的商業決策”。

今年9月，Square的讀卡器曾短暫在全球範圍內停止為商家服務。圖片來源：David Paul Morris/彭博新聞社多爾西較少參與一項更大規模的收購談判——事實上，這是Block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收購：澳大利亞先買後付公司Afterpay。

根據Block提交的監管文件，多爾西的得力助手們與Afterpay的創始人至少會面了17次。多爾西參加了其中的兩次會議，包括一次為期兩天的面對面會議。

亨利和格拉薩多尼亞決定，Afterpay的一半業務歸Square，另一半歸Cash App。這種安排使得整合變得困難，尤其是Afterpay的大部分員工仍留在另一個大洲。

Block週四表示，Afterpay將不再一分為二，現在將歸入Cash App。

這筆全股票交易在2021年8月宣佈時價值290億美元。不久後美聯儲開始激進加息，損害了Block和其他金融科技公司的價值。Block目前的整體市值約為300億美元。

多爾西於2021年11月辭去Twitter首席執行官職務，但其他項目繼續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這包括他從Twitter分拆出來的去中心化社交媒體平台Bluesky。他最近還公開支持小羅伯特·F·肯尼迪的總統競選。

Cash App和Square曾遭遇引人注目的挫折。今年3月，做空機構Hindenburg Research 指控Cash App 通過納入"虛假和重複賬户"虛增月活躍用户數。該公司否認了該報告。股價單日下跌約15%。

9月Square發生大面積服務中斷，其讀卡器在全球商户中短暫失靈。多爾西隨後接管了Square。

該公司週四表示，Block將在明年年底前將員工人數從目前的1.3萬人縮減至1.2萬人。消息公佈後，受困的股價大幅上漲，週五飆升近11%。

聯繫記者Angel Au-Yeung請發郵件至[email protected]，聯繫Peter Rudegeair請發郵件至[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Block股價暴跌80%，傑克·多爾西臨危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