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爆炸事件將中國支持的鎳擴張計劃置於投票前的焦點 - 彭博社
Eko Listiyorini, Chandra Asmara, Norman Harsono
印尼南蘇拉威西邦古市，莫羅瓦利工業園的工人們於12月27日抗議他們的工作條件。攝影師：STR/AFP/Getty Images一起致命的爆炸事件發生在印尼一家中國企業的工廠，凸顯了雅加達雄心勃勃的電池金屬加工計劃所隱藏的成本，這是即將卸任的領導人佐科·維多多的標誌性政策。
在蘇拉威西島莫羅瓦利的青山集團工廠發生的21起死亡事故，恰逢總統選舉前幾周，引發了工人抗議、社交媒體上的憤怒聲音，並呼籲對這個支撐總統計劃、將印尼從礦石出口國轉變為電動汽車中心的行業進行更嚴格的監管。這場災難也促使印尼政府要求中國改善其在印尼的冶煉作業。
在過去十年裏，由於中國數十億美元的投資和加工廠大量湧現，這個東南亞國家已成為全球電池材料行業的巨頭，將低品位的鎳礦轉化為電動汽車的關鍵原料。被視為通往更復雜製造業的墊腳石，這一政策創造了就業機會和出口收入，但上週的悲劇是這個行業迅猛擴張中迄今為止最嚴重的一起事故。
“這個問題可能成為總統競選中的潛在爆點，”雅加達智庫經濟與法律研究中心執行主任比馬·尤迪斯蒂拉説道。“顯而易見，涉及工人安全時存在較低的保障水平。”
工業園對雅加達發展計劃至關重要
莫羅瓦利是利用礦產財富並向價值鏈上游邁進的更廣泛努力的一部分
2億印尼人將在下個月選出新領導人。目前仍在競選中的三個陣營都支持政府所謂的下游政策。但莫羅瓦利災難引發了對所付出代價的批評。
“當我們自己的公民成為受害者時，我們不應該瘋狂地追求投資，”前中爪哇省長甘加爾·普拉諾沃的競選搭檔馬伕德·MD在12月27日告訴記者。
在包括佐科維的長子在內的國防部長普拉博沙比安託的對手競選中，副主席厄温·阿克薩告訴當地新聞媒體Tempo，應該優先選擇國內工人而不是外國人，並且公司應該取消對會講普通話的要求。
管理爆炸發生地點的印尼莫羅瓦利工業園將繼續努力改善其運營的健康與安全，並將遵循印尼和鎳行業的相關政策，園區的傳播總監艾米莉亞·巴薩表示。她説，園區將執行警方、勞動部和其他相關方面的建議，以提高標準並預防未來發生類似事件。
青山總部的高級經理拒絕置評。
爆炸
12月24日清晨，青山工廠的一座熔鍊礦石的爐子在維護期間泄漏了殘留物，與易燃材料接觸後發生了爆炸和火災。
這個佔地3000多公頃的工業園曾經是一個漁村，現在的員工比中國其他類似工廠的員工要多得多，因此造成了更多的傷亡，根據一些熟悉初步調查的人士透露，由於中國和印尼工人之間的語言障礙，他們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受到了影響。
2023年7月，中蘇拉威西省莫羅瓦利縣的印尼莫羅瓦利工業園。攝影師：Dimas Ardian/Bloomberg中蘇拉威西地區警察發言人Djoko Wienartono表示，警方已在現場詢問了相關人員，懷疑事故確實存在一定的疏忽。他説，調查仍在進行中。
僅在2023年的前九個月，馬卡薩法律援助協會記錄在印尼鎳加工設施發生的事故中至少有16人死亡。另外兩名工人在2023年1月在蘇拉威西另一家冶煉廠的薪酬和工作條件抗議活動中發生的騷亂中喪生。
勞工團體擔心，對莫羅瓦利爆炸的任何調查最終將集中在員工的行為上，而不是更廣泛的管理缺陷或監管薄弱上。
“懲罰不應僅適用於個人，也應適用於公司，”印尼環境監測組織Walhi的倡導主任奧利亞·哈基姆説道。“中央政府需要在確保職業安全和健康標準方面發揮作用，特別是對鎳工業。”
誰在乎
這些問題對蘇拉威西島以外的地區都有重要影響。印尼正在爭取來自特斯拉公司和中國頂尖汽車製造商比亞迪股份有限公司等公司的投資，此時汽車行業越來越注重避免供應鏈中的環境、社會和治理缺陷，以回應投資者的關切。
印尼的鎳生產已經受到關注，因為它嚴重依賴燃煤發電，這是全球排放的主要驅動因素，以及處理低品位礦石產生的有毒廢物的處理問題。
然而，考慮到印尼嚴重依賴外國投資，特別是來自中國的投資，以加速發展和創造就業機會，目前尚不清楚莫羅瓦利事件是否會引發新政府對待問題的持久變化。根據官方數據，截至2022年，中國的年度投資額已從2014年佐科維上台時的僅8億美元激增至82億美元。印尼一直是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目的地。
“提出改善下游治理問題的候選人將受到選民的關注，”位於雅加達的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政治分析師多米尼克·尼基·法希扎爾説道。“但是哪些選民？那些瞭解下游問題和環境問題的人。並非每個人都瞭解這些問題。”
青山的推動
青山已經帶頭推動中國進入印尼金屬生產領域，因為雅加達着手實施對鎳礦出口的禁令。作為對他們投資和專業知識的回報，這些公司受益於廉價勞動力和充裕的電力供應，或許也受到了對環境和安全問題更少的審查。
印尼希望中國的幫助來防止另一場悲劇。工業部長阿古斯·古米旺·卡塔薩斯米塔表示，他要求中國的同行進行評估，以改善其冶煉廠行業的治理，據印度尼西亞商業新聞網站Bisnis Indonesia報道。
儘管金屬行業的事故和死亡事件並不罕見，但隨着行業加強標準，包括中國政府在過去十年努力改善工人和環境安全，這類事件已經變得更少。在中國，對此通常會採取大規模停產、檢查和管理重組的措施。
相比之下，熟悉調查情況的人表示，在12月24日事件發生後，青山在莫羅瓦利園區的其他運營並沒有關閉。該園區是中國以外全球最大的集成不鏽鋼生產基地，產能達到300萬噸。
阿諾德·菲爾道斯（Arnold Firdaus）是中蘇拉威西省勞動力和轉移辦公室的負責人，他表示，經營莫羅瓦利設施的青山集團子公司印尼青山不鏽鋼有限公司（PT Indonesia Tsingshan Stainless Steel）最近幾個月沒有報告健康和安全情況。
“特別是在ITSS，冶煉工業的監督工作並不理想，”他説。但問題更深層。他的團隊還受到人手不足的限制。
“我們缺乏職業安全和健康專家，”他説。“我們只有一個消防專家，一個電工，一個鍋爐專家，以及兩到三個人作為監督人員。雖然沒有理想的標準，但我們至少需要25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