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智能手機是一筆浮士德式的交易-彭博社
Matthew Brooker
哦，不。
來源：彭博社
很難準確指出智能手機控制我的生活的時刻。就像日本虎杖一樣，它在我的心靈花園裏悄悄生長，逐漸扼殺其他形式的注意力，直到它幾乎滲入到幾乎每一個活動中。我很少檢查我的屏幕時間，但我記得幾年前看到它的日均使用時間超過了六個小時時，我感到一種模糊的不適。最近，它超過了11個小時。
二十年前，我們無法想象我們會隨身攜帶一部手持設備，它可以同時充當：電話；電視；收音機；音樂播放器；商店；報紙；書籍；地圖；錢包；銀行；遊戲機；入場券；計算器和翻譯器。還有許多其他用途，太多以至於無法一一列舉。我曾用手機作為捲尺，用來識別植物並向政府證明我的身份。這樣的權力和便利性必然會付出代價。越來越明顯的是，最令人意想不到和無法接受的代價是我們孩子的心理健康。
在英格蘭西北部一名高中學生被謀殺之後，我才承認自己有問題。這起案件導致了16歲跨性別少年Brianna Ghey的兇手們本月被判刑，引發了關於兒童使用技術的全國性辯論。受害者對社交媒體的沉迷使她成為了一個易受攻擊的目標，而刺傷她的一名同學證實曾通過手機在暗網上觀看酷刑和謀殺視頻。Ghey的母親正在倡導禁止16歲以下兒童訪問社交媒體應用。英國政府在回應公眾壓力後，本週發佈了有關禁止學校使用手機的新指導方針。
這一罕見而可怕的事件幫助引起了人們對智能手機，特別是社交媒體應用對年輕人心理和情感健康造成的更為普遍和深遠的傷害的關注。有越來越多的學術文獻支持這一觀點，而且情況令人恐懼。一項又一項的研究已經提供了國際範圍內心理疾病流行的證據。自2012年以來，焦慮、抑鬱、注意力缺陷和多動障礙、厭食症等疾病的發病率飆升，而恰巧在這個時候智能手機開始普及。女孩尤其面臨風險。
相關性並非因果關係。但沒有其他解釋能夠解釋這些數據。全球範圍內心理健康下降的事實是強有力的證據。美國學生可能因為焦慮有其他原因 —— 比如校園槍擊事件 —— 但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麼在新西蘭或巴西也會觀察到相同的趨勢。此外，孩子獲得智能手機的年齡越小，隨後的影響就越大。根據華盛頓非營利組織 Sapien Labs 去年發佈的一項全球研究，在18至24歲的27,969名受訪者中，女性在6歲獲得第一部智能手機的人中，有74%的人的心理健康得分被歸類為“困擾”或“掙扎”。而在18歲獲得第一部設備的人中，這一比例降至46%。（男性在6歲時的比例為42%，18歲時為36%。）
沉浸在這些發現中使我開始質疑自己的習慣。我正在樹立什麼樣的榜樣？我的五歲兒子已經對我的手機表現出了異常的興趣。一有機會，他就會搶過手機，躲進我們房子頂層的一個小角落，看關於巨齒鯊的YouTube視頻（從魚類開始，然後升級到鯊魚）。他告訴我，這些依然存在並生活在海洋最深處，以五歲孩子獨特的方式向成年人解釋世界。這種非法的熱情曾經看起來很可愛，但現在感覺更加不祥。
直覺上，很容易理解為什麼智能手機對年幼的心智產生如此有害的影響。正如Sapien Labs的研究所觀察到的，社交行為是複雜的，需要讀懂面部表情、肢體語言、語調、觸覺甚至氣味的微妙之處。所有這些都必須學會，並且，就像團隊運動一樣，需要反覆的實地練習才能掌握。在虛擬世界中度過形成年的孩子們錯過了幫助建立牢固社交紐帶和適應力的面對面互動。
這一點在社交媒體上更加明顯，它複製了現實世界的互動，但去除了調節現實世界互動行為的過濾器。當接收者的反應不能立即被看到和感受到時，考慮不周或者直接的殘忍就更容易了。女孩更容易受到社交媒體的影響，比如Meta Platforms Inc.的Instagram等應用的比較與絕望綜合症；這有助於解釋為什麼她們遭受了不成比例的心理健康影響。男孩傾向於更多地沉迷於遊戲。
社交媒體的設計也具有成癮性，以點贊和參與的方式釋放多巴胺，這在我看來，彷彿模仿着老虎機的行為，頻繁地發放小額獎勵以保持顧客的參與。成年人也容易上癮，但至少我們擁有發育完善的前額葉皮層，能夠抑制破壞性衝動。
第一代被賦予智能手機的孩子中最年幼的正值青春期。這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不受控制的實驗，證據越來越多表明我們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就像浮士德一樣，我們接受了一份偉大的知識和便利的禮物，卻沒有完全意識到後果，而這些後果主要不是由我們承擔的。不過，現在還有時間改變這種情況。對我來説，這意味着在家時把手機放好，社交媒體上的無目的滾動要少得多（埃隆·馬斯克的X，以前是Twitter，已經扔進了垃圾桶），並且普遍遵循這位領域的先驅研究者之一Jean Twenge的建議：
“好消息是：你不必放棄你的手機。利用手機做所有它能做的好事——每天一兩個小時。然後去過你的生活。去跑步或游泳，看日落，睡個好覺。去看朋友，不是通過Snapchat，而是親自去。看看你朋友的表情，聽聽你朋友的聲音，給你朋友一個擁抱。簡而言之，讓你的手機成為你使用的工具，而不是使用你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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