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香港人蔑視習近平，現在正在中國狂歡-彭博社

二月份，香港人前往深圳的旅行達到了自1984年記錄以來該月份的新高。

攝影師：Gilles Sabrie/Bloomberg2019年，梁女士加入了香港的一個運動，抵制中國餐館，像許多抗議者一樣反對習近平主席對這個前英國殖民地的侵犯。現在，她和她的同齡人經常特意前往鄰近的深圳享受廉價的食物和按摩。

“香港過去擁有自由，”梁女士説道，她要求只使用她的姓氏，因為她參加了當局認定為非法抗議活動。“現在一切都失去了。那為什麼我不去中國大陸呢，至少那裏的東西更便宜？”

習近平為了鎮壓香港的異見，削弱了香港與中國的獨特身份，並灌輸了一種新的政治冷漠。在鎮壓行動之後，許多幻滅的居民離開了前往民主國家，如英國，自2021年以來，超過18萬香港人申請了一種簽證，提供了一條通往公民身份的途徑。對於留下來的人來説，一些人放下了他們的理想，接受了他們曾經拒絕的新的跨境生活方式。

前往大陸的旅行因新的基礎設施而變得更具吸引力，這些基礎設施將城市之間的旅行時間縮短了一半，娛樂選擇日益增多，而中國自亞洲金融危機以來的最長通縮週期進一步拉低了價格。今年2月，香港人前往深圳的旅行達到了自1984年記錄開始以來該月的新高，擠滿了城市的地鐵列車，還充滿了一家新的好市多批發公司店鋪。

深圳的One Avenue購物中心，於2月13日。攝影師：Gilles Sabrie/Bloomberg這對於習近平努力將香港與深圳及附近城市整合成一個被稱為大灣區的地區來説是一個福音，北京希望這個地區在創新和經濟產出方面能夠挑戰硅谷。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政治專業助理教授劉東樹表示：“這肯定會被視為大灣區整合的改善。”

但他補充説，這種整合可能會引發有關城市身份的問題：“如果香港與中國大陸越來越接近，併成為另一箇中國大陸城市，那麼香港的獨特價值是什麼？”

中國大灣區城市

習近平尋求將香港、澳門、深圳和其他8個城市合併成一個新的增長引擎

來源：彭博社

上個月引發激烈辯論的摩根士丹利亞洲有限公司前主席斯蒂芬·羅奇表示“香港已經完了”，他説這座城市面臨着在習近平計劃中被深圳取代的風險。

羅奇表示：“香港有被邊緣化的風險，” 告訴 彭博電視台。“它仍然擁有人才、制度傳統、法治，希望這些都能成為香港未來的持久特徵。但很多人對這些特徵提出了質疑。”

深圳的狂熱與香港居民日益願意在中國內地工作和 生活 相呼應。去年香港廣東青年協會對該市40歲以下人羣進行的一項 調查 發現，66%的人現在願意跨境就業，較2020年的22%增加了兩倍。

香港青年熱衷於習近平的大灣區計劃

大多數40歲以下的香港人現在願意在中國內地工作，調查顯示

來源：香港廣東青年協會

2019年和2022年的數據不可用

日益增加的聯繫正在改變兩座城市的商業格局和社會結構，創造新的贏家和輸家。

香港的粵語旅行者現在每個週末都擠滿深圳的購物商場。內地城市的當地人抱怨辣魚和點心店排隊時間過長。

在假期裏，香港購物者在深圳高鐵站旁邊的時尚商場Link CentralWalk佔所有顧客的一半，一位公司發言人説，從香港到那裏只需20分鐘的車程。在同一區域的一家電影院，大約三分之一的觀眾來自香港，Now TV 報道。

這種日益增加的聯繫正在改變兩個城市的商業格局和社會結構。攝影師：Gilles Sabrie/Bloomberg“深圳更便宜，什麼都有，”在香港餐飲業工作並與朋友去深圳唱卡拉OK的Kit説。與內地城市中的大多數受訪者一樣，出於隱私原因，Kit請求只使用他的部分姓名。“香港是我的家，但太貴了。”

這與僅僅十年前完全不同，當時內地遊客湧入香港，引發了喧鬧的示威活動和對擁擠的抱怨。

與此同時，內地到香港的旅遊業未能從疫情前的水平恢復，促使香港一些政治家和經濟學家呼籲對離開香港的人徵收一税，以保護當地零售商和餐廳。在2月10日開始的八天春節假期期間，超過120萬內地居民來到香港，比2019年的為期一週的假期的140萬人次減少。

“香港的經濟正遭受這種困境，”歐洲亞洲研究所高級副研究員張軍華説。他表示，香港與深圳企業日益融合，為深圳企業開闢了一個新市場，但這是以犧牲亞洲金融中心為代價的。“這就是大灣區計劃的陰暗面。趨勢有利於中國內地。”

根據法國外貿銀行高級經濟學家吳志強的估計，今年來自香港的遊客在深圳和廣東省其他地區的消費可能高達840億港元（107億美元）。這約佔香港零售銷售、餐飲服務和酒店業收入的14%。

香港人在深圳購買什麼

香港居民在深圳消費的主要類別

來源：微信支付香港

注：消費數據來自2023年12月

對於深圳來説，湧入的更富裕的遊客為疫情低迷後提供了急需的救生索。在一份一月份的工作報告中，該市政府稱之為跨境購物趨勢是一個“新亮點”，去年貢獻了該市零售增長7.8%，達到創紀錄的1.05萬億元人民幣（1,460億美元）。

香港領導人李家超一直在推動該市加快融入大灣區，他描述這種購物趨勢對兩個城市都是雙贏局面。他的辦公室拒絕置評，但參考了他在2月23日關於吸引更多內地遊客的計劃的言論。

新近完成的基礎設施項目使這兩座城市更加緊密。在2月12日最近的農曆新年旅行旺季中，四分之一的香港居民通過陸路或海路前往內地和澳門，乘坐高鐵或使用新的$150億港珠澳大橋。不斷增長的需求可能會加強政府對連接香港西北部與深圳前海經濟區的新跨境鐵路的立場。

深圳似乎為每一位香港人提供了吸引力。這個科技中心曾經是一個漁村，現在遍佈着巨大的現代購物中心、繁華的夜市和從舊工廠建築中保留下來的時尚文化公園。像沃爾瑪公司的山姆會員店這樣的倉儲式超市吸引了來自香港的居民，那裏的主要購物區的平均月租金幾乎是深圳的八倍。

一月份在好市多批發公司商店的購物者。攝影師：沈啓來/Bloomberg中國品牌的吸引力超越了內地的邊界。正如香港人湧向北方尋找廉價產品和美好時光一樣，中國消費品公司也在這座城市取得了進展，挑戰當地和西方品牌。

預算飲料選擇，如蜜雪冰茶和Cotti咖啡，正在贏得這座城市的星巴克愛好者，在裁員和獎金削減的時期。由北京美團運營的KeeTa食品送貨應用迅速從本地競爭對手Deliveroo Plc和Delivery Hero SE的Foodpanda那裏獲得市場份額。

根據Sensor Tower的數據，2023年，蘋果公司的香港App Store中下載量最高的十大應用中有四款是中國應用，包括抖音雙胞胎、類似Instagram的小紅書和KeeTa。

這些日益緊密的聯繫增加了香港和中國內地之間已經交織在一起的經濟和金融市場，並突顯了經濟實力的轉移。

2024年1月，來自香港的旅客在深圳灣口岸過境。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25歲的香港人葉瑞安可以證明中國內地的吸引力。

受深圳更便宜的價格吸引，葉瑞安於去年11月搬到了邊境對面的一套更大的公寓，現在每天需要1.5小時的通勤時間到香港島的中環商業區上班。這位金融公司研究助理對他以前的家鄉言論空間的收窄感到遺憾，但並不認為政治應該妨礙美好生活。

“人們可能反對中央政府或擔心政治自由，但這些擔憂如何影響你的日常生活呢？事實上，並沒有影響，”他説。

馮，一名在深圳生活了二十年的出租車司機，親眼目睹了思想上的巨大變化。

“香港人過去看不起深圳，”他説。“看起來情況已經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