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星可持續性負責人:讓電動汽車更加環保 - 彭博社
Kyle Stock
Fredrika Klarén 在 Polestar 的總部位於哥德堡,於 3 月 26 日。
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Fredrika Klarén 對德國漢堡並不是特別喜歡。
她的個人氣候憲法允許她每年乘坐一次國際航班,所以她大部分從瑞典哥德堡的家裏出發的旅行都是乘火車。漢堡是她經常錯過前往布魯塞爾、倫敦、巴黎或者歐洲大陸其他地方的轉機樞紐。
然而,Klarén 是 Polestar 的可持續發展負責人,這家總部位於哥德堡的電動汽車製造商;她必須踐行氣候行動,無論多麼令人惱火和不便。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每次給汽油車加油時,我都感到噁心,”她解釋道。
Klarén 的公司競爭對手遠沒有她那麼嚴格,他們在過去幾個月裏一直剎車電動汽車生產。她利用去年的航班飛往迪拜參加聯合國氣候會議,只注意到峯會上還有另外兩家汽車公司。
“我開始看到一個趨勢,他們不願意坐下來談了,”她説。“我是説,一個佔全球温室氣體排放 15% 的行業甚至都不出席?拜託!”
公平地説,在全球約 1400 萬汽車工人中,Klarén 是一個反常現象。這個行業有人跟蹤每個零部件的成本和質量。然而,碳排放直到最近才進入這個方程。
Fredrika Klarén站在極星方塊外,這是這家電動汽車總部,位於瑞典哥德堡,時間是3月26日。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僅在美國,就有2.83億輛汽車、卡車和公共汽車。根據美國環境保護局的數據,交通運輸佔該國温室氣體排放的近30%。製造、維護以及在車輛使用壽命結束後需要拆解車輛的硬件可能會增加更多排放。
極星將這些數據視為一個機會,不僅僅是製造電動汽車。2017年從沃爾沃分拆出來時,它將可持續性作為其北極星——一種品牌指南,類似於奔馳的“豪華”或法拉利的“性能”。沒有其他汽車公司像極星一樣徹底透明地衡量其運營的髒污程度並努力清潔它們。
毫無疑問,這既是一項氣候戰略,也是一項企業戰略。例如,一個在極星和福特之間猶豫不決的人可能會注意到後者沒有在其汽車上標註碳排放量。如果這個人關心氣候,他們可能會看到極星明亮的“綠色”指示燈併成為顧客。
“它不是通過那種原始的、直接的翻譯來銷售汽車,”極星首席執行官Thomas Ingenlath談到堅定的可持續性時説。“但對於我們的品牌來説,要如此認真、透明和真實…絕對重要。”
Klarén是這支箭的尖端;她考慮到汽車中每一盎司的排放,從燃燒柴油的挖掘機到最終將車輛拆解的廢品場機械,一旦它們的壽命結束。
她是自己公司裏的一名碳獵人,在 Polestar 廣闊的全球供應鏈的每個角落都在尋找削減的機會。這可能是相對容易的部分。更大的挑戰是:迫使整個汽車行業也採取同樣的做法。
沃爾沃汽車集團總部外的一系列氣候目標。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有一些證據表明,她在這方面正在取得進展。最近幾個月,一大批初創公司開始發佈報告,詳細説明他們汽車的碳足跡,包括 Fisker 和 Rivian。像現代和寶馬這樣更大更成熟的競爭對手也在嘗試進行公開的碳核算。
“老實説,有時候我不得不掐自己一下,因為我們在這裏有這樣的機會,” Klarén 説道。“最終,每個人都將不得不這樣做。”
汽車基本上是一團碳氧化物的雲彩。對於燃氣車來説,大部分碳排放是在每行駛一英里時排放的。對於電動車來説,大部分排放與製造車輛本身有關。
電動車型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加清潔,但要過渡到低碳狀態,需要在路上行駛一段時間。在美國,根據最新的彭博新能源研究,需要大約兩年多的時間 — 大約行駛 25,000 英里(40,000 公里) — 才能達到這個閾值。
Klarén 正試圖加快 Polestar 從一開始就具有碳優勢的時間表。也許她最偉大的成就是在去年十一月,中國成都的一家工廠開始生產該品牌的第四款車型,簡稱為“4”。
極星4在中國杭州灣生產基地的生產儀式,11月15日。來源:極星極星表示,從橡膠種植園到拆車廠,這款小車的基礎型號將根據全球能源組合負責32噸二氧化碳當量排放。這仍然是一個相當大的污染量,大約相當於給2.1百萬部iPhone充電,燒烤價值1500個丙烷氣罐的漢堡,或者為4個美國家庭提供一年的電力。
然而,與沃爾沃XC40相比,數字變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極星是沃爾沃的子公司,因此這兩款車型是企業兄弟姐妹。)根據麻省理工學院的數據,製造、加油和駕駛XC40到報廢需要大約58噸碳。
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傑西卡·特蘭西克建立了該學校的CarbonCounter,因為消費者沒有直接從汽車製造商那裏獲得這種數據。她的目標是為購買轎車或SUV的人們梳理思路並影響他們的選擇。
“想想建造一個發電廠,這些決定是由大型實體做出的,”她解釋道。“但是一輛汽車本質上就是一個微型發電廠,消費者在選擇汽車時有相當多的選擇。”
極星2在總部辦公展廳。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然而,他們在多大程度上考慮可持續性尚待觀察,尤其是一些汽車製造商大幅降低電動汽車價格或推出更便宜的車型。Piper Sandler & Co.預計極星今年只會交付8.4萬輛汽車,並最近將其股票的目標價從3美元降至2美元。
“我們越來越擔心整個行業的電動汽車價格下調可能會促使消費者‘四處逛逛’尋找更便宜的產品,”分析師亞歷山大·波特在3月14日的一份報告中寫道。
找到確切、易於獲取的碳排放比較仍然很困難,這使得潛在買家很難將其納入決策考量之中。Polestar 4很可能是有史以來碳排放最低的汽車之一。“可能”是因為雖然汽車公司越來越關注碳排放核算 — 產品級別的細分稱為“生命週期評估”或LCA — 但它們通常不會公佈結果。
作為ESG諮詢公司Sphera的技術總監,克里斯托夫·科夫勒向眾多汽車高管提供建議,涉及碳排放核算。他估計,80%的生命週期排放數據從未見天日。
即使懷着最好的意圖,這些數字也極難獲得。一輛當代汽車需要約1400家不同的供應商提供諸如安全帶和剎車片之類的零部件。包括提供核心材料的公司 — 所謂的第二層供應商,比如生產安全帶織物的公司 — 這個數字還會進一步增加。
“當你深入到採礦層面時,”科夫勒解釋道,“這可能會變成一個兔子洞。”
電動汽車和燃油汽車的碳足跡不同
製造電動汽車比製造內燃機汽車排放更多碳。但一旦上路,電動車的排放要少得多。
來源:寶馬股份公司,現代汽車股份有限公司,麻省理工學院,Polestar汽車控股公司,Rivian汽車公司。
* 基於歐洲的電力生產
在克拉倫不懈地努力取消碳排放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細節是微不足道的。Polestar 4的地墊是由舊漁網編織而成的。車門內飾由天然纖維和聚丙烯製成,可以一起回收利用。座椅面料採用了回收滌綸,這是Polestar與瑞典紡織學院合作研發的材料,採用編織方式以減少浪費。
對於生產變化,克拉倫必須與生產Polestar車輛的吉利和/或沃爾沃工廠進行溝通。為了在供應鏈上進一步減少碳排放,比如金屬或材料,她必須與製造零部件的公司進行交流。
“你必須有點創造性,”她解釋道。
Polestar產品管理負責人Beatrice Simonsson過去習慣於擔心時間、技術和成本;當克拉倫在2020年被聘用時,她將可持續性添加到了這個清單上。
“可持續性不再是一個附加項,而是必須融入每一個決策中,”她回憶道。“這是一種思維上的改變。”
克拉倫的角色幾乎總是與公司內其他人相沖突。對她來説,成功往往意味着增加成本和複雜性,更不用説額外的工作了。這意味着除了成為一名碳排放獵人,她還必須成為一名外交家。
克拉倫去年在迪拜聯合國氣候峯會上只注意到另外兩家汽車公司。她在讓整個行業坐到談判桌前面臨挑戰。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反映這兩種角色,Klarén已經建立了一個既堅定又務實的聲譽。“我認為我們互補,” Simonsson説。“我們有點嘮叨,但我們需要有點嘮叨;否則我們就無法前進。”
通常,Klarén不得不讓步,因為碳減排不值得更高的成本。“我們現在追求的是那些我們可以很容易轉變的事物,“她説。“隨着我們的進展,果實會越來越高懸。”
然而,大多數進入電動汽車的碳來自於一些地方,即金屬和電池材料。
Klaren的最大勝利之一來自於鋁,這種金屬需要大量能源來生產,因為需要高温和電力來熔鍊它。
2024年11月9日,杭州灣生產基地的Polestar 4生產。來源:PolestarKlaren追蹤到了連接到中國雲南省零碳水電廠的鋁冶煉廠,然後向零部件製造商施加壓力,説服他們改變供應商以獲得更清潔的金屬。部分原因是由於冶煉廠的轉變,Polestar能夠在第二款車型和第四款車型之間的時間內,每輛車從材料生產中減少約4噸排放,大約佔總排放的8%。這一變化也無意中降低了成本,創造了真正的雙贏。
“你真的必須激勵這種改變,“她説,“並讓他們明白這對他們也有好處。”
矛盾的是,Klarén來自一個沒有汽車的地方 —— 位於哥德堡附近的一個小島,名叫Donsö。這裏只有1,500人口,靠船和自行車出行。對於Klarén來説,她的童年是在鹹水和多雪的冬天中度過的。
“你知道每個人都互相撫養孩子,你們必須共同努力 —— 你別無選擇,”她回憶道。“這真的灌輸了社區的重要性和集體行動的力量。”
Klarén的很多韌性來自一次車禍。1986年,一場事故讓她的父親癱瘓了,他是一名主要駕駛油輪的船長。
坐在輪椅上,他想出瞭如何幾乎不用幫助撫養孩子並重返海上的方法。他買了一艘殘破的船,並哄騙朋友和鄰居幫助完成,以適應輪椅。
這是成千上萬個生活技巧和工程迭代之一,藉助一小羣幫手,讓島上的生活成為可能。四十年過去了,Klarén正在以類似的積極態度應對碳排放。
Klarén是自己公司的碳獵人,在Polestar龐大的全球供應鏈的每個角落尋找減排的方法。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世界的北部地區最容易受到氣候變化的影響。如果Klarén不是在北海長大,她可能會有不同的職業。
高中在大陸上 —— 騎自行車到渡輪再坐公交,每次1.5小時。這意味着每天有90分鐘的時間去注意冬天變短,冰變薄。
“她就像所有的青少年一樣,”克拉倫的哥哥馬庫斯·貝根達爾回憶道,“參加派對,和朋友在一起,過着生活。…但我覺得她開始意識到她需要做點什麼。”
她真正的“頓悟時刻”發生在2006年,當時她正在查爾默斯理工大學攻讀土木工程學位時,她看到了阿爾·戈爾的*《不方便的真相》*。看到全球範圍內的氣候破壞以及世界忽視手頭可行的減排解決方案讓她感到不安。
“那時只有一種沸騰的挫敗感,”她説。
她發現,唯一的解藥就是像她父親在事故後面對生活一樣,直面問題。她從戈爾的紀錄片中得到的啓示之一是:數據是希望的源泉。
“他把數字放在這上面;他做圖表,”她説。“我意識到如果我們能把這個問題明確下來,我們就能解決它。”
沒有其他汽車公司像極星這樣堅決、徹底和透明地衡量其運營的髒度,並努力清潔它們。攝影師:諾拉·洛雷克/彭博社克拉倫在宜家和瑞典服裝零售商KappAhl擔任可持續發展角色超過十年,然後在2020年加入了極星。
“我開始着迷於這家公司,”她回憶道極星。“他們散發出可持續發展的願景,當我接到電話時,我只是想:‘這是對的;這感覺像家一樣。’”
克拉倫前往迪拜前幾周,她的父親感染嚴重並去世了。他享年71歲,仍在製造和駕駛船隻,仍在設計他想要的既可持續又無損的生活。
Klarén 在週日游泳時會想起他(無論天氣如何),也會在她縱容自己少數氣候惡習之一——駕駛她的汽油動力船時想起他。
極星4的排放來自哪裏
該車輛約三分之二的碳足跡來自上游,即材料和電池金屬的採購,而組裝幾乎不會排放碳。
温室氣體排放量(二氧化碳當量)
來源:極星汽車控股
提醒消費者關於產品碳足跡的巨大影響是一種冒險策略。對一些人來説,這可能會像標價驚人一樣讓人望而卻步,尤其是對於大多數人認為環保的電動汽車而言。這也是一項昂貴的練習,而極星在這個困難的財政時期仍然堅持下來。
在過去的兩年裏,極星的股價下跌了超過80%,並且在二月份,沃爾沃汽車表示將停止資助該公司,並將其持股比例從48%減少到18%,因為它專注於自己的電動汽車。
與此同時,巴克萊分析師丹·萊維對該公司是否能夠超越一個利基市場表示懷疑。“儘管[極星]已經談到了達到30萬輛的銷量潛力[類似於保時捷],但我們認為即將推出的車型將有一個需要證明的組成部分,”他在最近的一份報告中寫道。
然而,極星首席執行官英根拉特認為公司對可持續發展的謹慎態度是一種競爭優勢。如果購買電動汽車是一種價值信號的練習,那麼最強烈的信號品牌將具有特殊吸引力。
極星首席執行官還認為,監管機構最終將要求所有汽車製造商為他們的每一輛車生成生命週期評估。歐洲和加利福尼亞已經為一定規模的公司制定了碳披露要求。今年7月,歐盟通過了一項新法規,要求汽車製造商測量電池的碳足跡。如果這種會計要求在產品層面上被要求,英格拉思認為極星將領先於其他競爭對手,而克拉倫將是幫助極星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人物。
“我真的認為這個行業還沒有意識到未來十年將會面臨多大的挑戰,”他説。
儘管極星4可能是克拉倫迄今為止的最偉大成就,但她的影響似乎正在蔓延到整個行業。今年6月,初創公司Fisker發佈了一份徹底的碳審計報告,涵蓋了其首款電動汽車。其Ocean SUV在其使用壽命內排放了相當於29.5噸碳的當量。
Rivian於今年1月加入了這一行列,為其首兩款車型,R1T皮卡和R1SSUV發佈了LCA報告。每份評估都呈現了在行駛155,000英里時的碳排放量範圍,取決於未來幾年內向電網注入多少可再生能源,結果從37噸到66噸不等。
每個碳審計的方法都大不相同。沒有行業標準,因此比較結果可能會產生誤導。儘管沒有統一的方法,但這項工作仍然鼓舞着Rivian可持續發展負責人Anisa Kamadoli Costa。
“我覺得[這些報告]是基本要求,”Costa説,儘管並非每家汽車製造商都已經做好了準備。Rivian已經承諾到2030年將其當前產品的碳足跡減少一半。
“對自己要求嚴格是很重要的,”她補充道。
在Polestar Cube展示的包括“始終追求最小氣候足跡”在內的企業目標清單。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然而,這些公司每家都相對較小眾。去年,Polestar交付了55,000輛車輛,而Rivian則發貨了50,000輛卡車,這一產量是福特和通用汽車在不到一週內就可以匹敵的。對於Klarén來説,讓主要汽車製造商編制其車輛的生命週期評估報告並公開發布是使汽車碳足跡成為每位購車者決策過程的一部分至關重要。
“要想改變,大公司需要介入,”她説。“這些公司瞭解他們的每一點排放。…他們沒有公開發布這些數據,説實話,因為我認為沒有人要求過這些數據。”
例如,通用汽車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可再生能源來為其美國設施供電,但拒絕討論生命週期評估報告。而Stellantis則表示正在編制生命週期評估報告,但尚未公開分享。福特汽車同意與Bloomberg Green討論生命週期評估報告,但只限於背景信息,不得引用。
極星2使用的皮革符合動物福利方面最嚴格的標準。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Klarén的工作可能迫使它們採取行動,根據達拉斯諮詢公司Riveron的高級主任兼氣候風險負責人Matt Novack説。
“隨着越來越多的公司這樣做,透明度越來越高,這有點改變了目標,” Novack説。“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開始更加關注這一點。”
例如,現代從2021年開始編制LCA報告,目前已完成了對20款車型的審計。其最清潔的車型,來自其Genesis品牌的電池動力 GV60 SUV,在其155,000英里的生命週期內負責 25噸 温室氣體排放。
與此同時,供應商正急於清理他們的運營,以免失去像極星這樣的公司的業務。“這只是給他們帶來了競爭優勢,” Sphera的技術總監Koffler説。
最終,Koffler認為反映車輛生命週期排放的數字將出現在每張車窗貼紙上,就在價格和其他關鍵規格旁邊。
“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他解釋説,“但我希望在未來五年內發生這種情況。”
大部分進入電動汽車的碳來自於幾個地方,即金屬和電池材料。攝影師:Nora Lorek/BloombergKlarén 不管是否有法規,都會繼續努力減少碳排放。事實上,她的努力變得更加雄心勃勃。
她開始更加關注 Polestar 的宏偉目標,即在2030年之前創造一款完全氣候中性的車輛,特別是不依賴碳抵消。這一努力被簡單地稱為 Polestar 0。
與此同時,Polestar 將在明年推出其第五款車型,一款運動型轎車,這將需要在中國建立一個全新的工廠。為了實現零排放,公司需要在第五款車型上進行迭代。Klarén 想要確保這是迄今為止最清潔的車,並且已經開始着手細節。
“相信我,”她説。“我們有一個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