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不怕“跟普京説清楚話”的俄羅斯中央銀行家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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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vira Nabiullina 在 2020 年 2 月圖片：Andrey Rudakov/Bloomberg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自十年前首次入侵烏克蘭以來，已經經歷了多位部長和將軍。在這整個時期中，只有一個人倖存並在輪換中保持職位：中央銀行行長 Elvira Nabiullina。

她與普京的關係，以及這些關係的未來，可能會決定從二戰以來歐洲發生的最大武裝衝突中崛起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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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2022 年 2 月入侵後不久，Nabiullina 就停止佩戴她那些色彩斑斕的胸針 —— 通過這些胸針向市場傳遞暗示 —— 並公開穿起了單色服裝。一些人認為這種舉動是一種持不同意見的行為。隨之而來的是一次試圖辭職的嘗試，隨後是對普京及其政府支持的幾項關鍵政策的分歧。

在她的第三個任期中，Nabiullina 已經成功在俄羅斯執政階層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不合羣的避風港，而這個執政階層一直以忠誠至上為其特點。隨着政府中的新內閣 —— 其中包括一些她最大的批評者 —— Nabiullina 仍然是普京渴望保護的一個反常現象。

普京在2017年與納比烏利娜在莫斯科克裏姆林宮的合影。攝影師：Aleksey Nikolskyi/AFP/Getty Images奧列格·維尤金，俄羅斯中央銀行前高級官員，與納比烏利娜認識超過20年，表示普京認為她是一個直言不諱、沒有被腐敗污染的人，有多年危機後的成果。

“埃爾維拉有權利直言不諱地告訴總統他不喜歡的事情”，維尤金説。“她可以公開談論情況，他會接受”。

如今，納比烏利娜已經領導俄羅斯中央銀行進入第二個十年，這家機構長期以來一直是現代俄羅斯中最獨立的機構之一，60歲的納比烏利娜即將成為歷任最長壽的行長之一，仍然是俄羅斯少數女性擔任高層職務的人之一。

普京重視並信任納比烏利娜的建議，認為她的存在平衡了總統的經濟團隊，據知情人士透露。

其他在經濟政策中有發言權的高級技術官員更傾向於俄羅斯領導人的好戰立場。財政部長安東·西盧安諾夫談到塑造預算以“確保勝利的任務”，而馬克西姆·奧列什金——普京的前經濟助手最近晉升為克里姆林宮副總理——現在將戰爭描述為“與西方為烏克蘭而展開的全球衝突”。

一位政府高級官員同事將納比烏利娜描述為一個有原則的理想主義者，當舊的遊戲規則不再適用時，她仍然遵循規則。

在過去幾個月裏，納比烏利娜一直在警告戰爭導致的勞動力短缺對經濟的間接影響，以及因國防開支巨大而導致預算膨脹。

俄羅斯財政部長安東·西盧安諾夫和納比烏利娜在莫斯科的一個投資論壇上，時間是去年十二月。來源：蓋蒂圖片社俄羅斯中央銀行也反對加強資本管制，要求出口商將他們的外匯收入在國內市場以盧布出售。納比烏利娜是唯一一位沒有簽署重新實施這些措施的草案的官員。據知情人士透露，儘管她反對，普京在去年年底批准並頒佈了這一措施。

當有關部門決定沒收索利卡姆斯克鎂廠的少數股東持股時，中央銀行在五月份對裁決提出了上訴，該廠是一家稀土生產商。

在解釋為什麼要上訴，尤其是在一箇中央銀行並非當事方的案件中，納比烏利娜發表了一番評論，似乎忽視了國內的戰爭。

“我們非常擔心，”她説，“因為保護投資者權益，保護通過有組織交易購買股票的誠實買家是金融市場信任、證券市場信任以及整體信任的基石。”

在2022年烏克蘭入侵後，有一個關於普京的笑話傳開：普京感到驚訝的兩件事情是，儘管軍隊做好了長時間準備，但卻無法取得勝利，以及儘管沒有收到任何警告，但他的技術官僚官員們卻能夠避免經濟崩潰。

與熟悉納比烏利娜的官員和人士進行的訪談揭示了一個在戰爭加劇時極度專注於經濟的人。但正如她在戰鬥開始後在幕後解釋的那樣，避免國內崩潰也有另一個目的。

經濟崩潰將意味着更大規模的內部鎮壓，並可能導致類似於90年代蘇聯解體後俄羅斯政治混亂的局面，納比烏利娜當時表示。央行的使命是避免這種情況發生：陷入財政困境的政府不會猶豫地結束俄羅斯剩餘的自由，她對同事們説。

在戰爭開始不到一週後，這種情緒的一部分公開曝光。在一段泄露給央行員工的視頻中，納比烏利娜表示“我們所有人都希望這不會發生”。她將經濟形勢描述為“極端”，並主張避免“只會消耗我們工作所需能量的政治辯論”。

央行首先做的是限制資本流動到國外，並在制裁使約3000億美元或接近其儲備的一半被凍結後放棄捍衞盧布的干預。

利率大幅上漲和外匯交易限制抑制了資金外流和金融恐慌。能源價格的上漲有助於填補政府的財政，國防生產全速運轉。令許多人感到驚訝的是，經濟並沒有出現兩位數的暴跌，而是僅略高於1%，隨後出現了快速反彈。

“政府和中央銀行的緊急協調行動緩解了西方制裁的後果”，莫斯科Finam的經濟學家奧爾加·別連卡婭表示。她説：“它們相互補充，總體上挽救了經濟。”

自2006年以來，納比烏利娜一直處於俄羅斯領導人的關注之中，當時她的家鄉聖彼得堡舉辦了八國集團領導人峯會。這可能是對普京全球接受的頂峯時刻。八年後，俄羅斯在入侵併吞併烏克蘭克里米亞後失去了在這個由工業大國組成的俱樂部的地位。

納比烏利娜籌備了G8峯會的議程，重點是能源獨立等議題。這次活動也邀請了中國和巴西等主要新興國家的領導人蔘加，是一個國際成功，普京對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2008年，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左）、普京和納比烏利娜在莫斯科。攝影師：弗拉基米爾·羅迪奧諾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一年後，普京任命納比烏利娜為經濟部長，她在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成為總統後繼續擔任這一職務。2012年普京再次擔任總統時，她加入了克里姆林宮擔任經濟顧問，並在一年後成為他出人意料的選擇，接管中央銀行。

納比烏利娜的任期將於2027年結束，目前她的職位是安全的。據知情人士透露，普京過去避免了可能被視為破壞性或在壓力下做出的人事清洗。總統在提前讓前任離職，但在2012年組建新政府後將近一年後才做出了這一決定。

這並不意味着納比烏利娜的觀點會被強加，當然也不會使她免受批評。

奧列什金一直在公開與她對抗，而總理米哈伊爾·米舒斯金經常抱怨她。俄羅斯立法者和最大的企業集團指責她的政策過於嚴格或在抗擊通貨膨脹方面犯了太多錯誤。

甚至在入侵之前，俄羅斯官員就嘲笑納比烏利娜過於專注於通貨膨脹的貨幣政策。

在衝突前後，幾乎沒有人比她更多地為俄羅斯經濟抵禦制裁做出貢獻。

但她並不介意聽命。2014年，由普京的親密盟友伊戈爾·謝欽領導的國有石油公司俄羅斯石油公司需要700億美元償還貸款時，據知情人士透露，納比烏利娜收到了普京幫助的請求。

據説，納比烏利娜同意是因為擔心俄羅斯石油公司的違約可能引發一場小型金融危機。這一事件玷污了她的聲譽，並被指責導致了當年12月盧布暴跌。

“她是普京團隊的一員，顯然履行着自己的角色，但比政府擁有更大的自由度，”維尤金説。“由於她的性格，她也有獨立的能力。她是可信賴的。”

無論她的職業生涯發生什麼變化，普京對烏克蘭的侵略，始於2014年克里米亞的吞併，將被視為他最大程度展示自己技能的時刻。

美國、英國和其他國家對其進行制裁，以避免戰爭期間經濟不穩定，納比烏利娜領導的中央銀行積累了世界上最大的外匯和黃金儲備之一，關閉了不健康的銀行，並將通貨膨脹率降至俄羅斯蘇聯後歷史最低水平。

在十年前因烏克蘭問題首次受到制裁後，納比烏利娜幫助創建了俄羅斯自己的金融通訊服務SWIFT替代方案，並清除了其儲備中的美國國債。

2018年華盛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峯會上，克里斯汀·拉加德和納比烏利娜。攝影師：安德魯·哈勒/彭博社同時，她受到投資者和國外同行的讚揚。2018年，當時擔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的歐洲央行行長克里斯汀·拉加德將納比烏利娜的品質比作一位出色的指揮家。

她現在演奏的音樂並不受所有人的喜愛，但納比烏利娜正在為一個觀眾演奏。

然而，隨着衝突的升級，納比烏利娜可能會發現自己越來越邊緣化，並受到擁有最終決定權的人的否決。俄羅斯中央銀行1995年至1998年的行長謝爾蓋·杜比寧表示，他對目前實施的反通脹政策的進一步成功表示懷疑。

“我們看到軍事開支每年都在增加，這對中央銀行來説非常難以控制，”他説。“這對未來幾十年來説是一種新的現實。”

由Eduardo Thomson翻譯。

原始説明： 戰時央行家告訴普京他不想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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