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迪·考德威爾是美國重新迴流趨勢的核心 - 彭博社

迪迪·考德威爾，全球選址策略公司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在北卡羅來納州格林斯伯勒進行現場考察。

攝影師：凱特·梅德利，彭博社

美國的工廠顧問如何選擇最佳地點（音頻）

13:31

在這個夏天的假期，迪迪·考德威爾和她的丈夫及母親在密歇根州北部的自然保護區徒步旅行。她們已經看到了鹿、天鵝和一隻黑松鼠，當她越過一些沙丘時，看到了令人興奮的東西。“哇，看看那個，”考德威爾對他們説。“太棒了。”在幾英里的密歇根湖上閃爍着的是一個1000英畝的水泥廠。

骯髒、難看的設施是考德威爾一生的工作。26年來，她專注於選址這一小眾藝術。在全球資本和尖端技術的競爭中，考德威爾就像一個裁判，幫助決定在世界的哪個地方建立大型工廠、數據中心或化工廠。考德威爾和她成立16年的公司全球選址策略公司（GLS）專注於大型工業項目，指導了至少440億美元的投資，創造了全球超過15000個就業機會。她的客户名單是保密的，但項目包括汽車製造、生命科學、半導體生產、數據中心和各種能源生產設施。

最近的事件徹底改變了這一工作，56歲的考德威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忙。“我職業生涯的前半段是幫助公司遷出美國，後半段則是幫助它們迴歸，”她在一次採訪中説。去年，她幫助找到一個位於南卡羅來納州的13億美元鋰加工設施的地點。在2022年，她指導了一個9.16億美元電池組件工廠在俄亥俄州的選址，同年她還為一個41億美元的鋁軋製和回收廠在阿拉巴馬州找到了位置。

作為一名美國陸軍直升機飛行員的女兒，考德威爾在軍營度過了早期的童年，之後她的家人定居在南卡羅來納州。她在克萊姆森大學獲得了建築學學位，然後環遊世界。在29歲時，她在攻讀國際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期間，參觀了哥倫比亞的一家尼龍工廠，她形容那裏是“骯髒、嘈雜而又美妙”。她對了解到這就是她穿着連褲襪所需的過程感到着迷。“我覺得這是我見過的最酷的事情，”她説。“那一刻，世界向我敞開了。”

考德威爾與她的團隊成員海登·弗曼（右）和帕克·懷亞特一起參觀北卡羅來納州格林斯伯勒的潛在選址。攝影師：凱特·梅德利，彭博社下一個學期，在阿根廷，她遇到了她的第一位選址顧問，一個名叫埃德·麥考倫的男人，他正在研究銅冶煉廠的可行性。他為弗盧爾·丹尼爾公司工作，這家公司現在被稱為弗盧爾。她懇求他給她一份工作，這讓她回到了南卡羅來納州的格林維爾，那裏是她祖父母曾經生活的地方。“我覺得這是一個沉悶的小鎮，我對留在那裏完全沒有興趣，”她説。但考德威爾逐漸愛上了這個城市，1990年代開設的寶馬工廠正在改變這裏的面貌。她在2008年創辦了自己的公司。

選址在於細節

這項工作結合了數據分析、實地調查和強硬的談判。考德威爾認為，大約有850個不同的數據點可以影響選址決策。交通、住房、生活質量、生活成本、公用事業費——這些都是相關的，選址本身的細節也同樣重要——其大小、形狀和位置，以及水、土壤和自然棲息地中的成分。

Caldwell和她的17名員工不斷尋找一個地點的“致命缺陷”。從各級地方政府獲得許可證有多難？可以向一個地點輸送多少電力、污水、水和天然氣？當地的勞動力現在是什麼樣的，20年後當設施預計仍在運營時又會是什麼樣？這個地區是否是一個你真正想要待的地方，你最有價值的員工是否願意搬遷？

每次訪問潛在地點都是一場關於公用設施連接、運輸物流、建築和勞動力成本等關鍵細節的全天馬拉松會議——加上與各級政府官員的接連交談。

這個過程需要一種“淺而廣”的專業知識，Caldwell説。“有些事情只有通過反覆實踐才能學會。”選址的最後階段涉及與各州和地方進行談判，以吸引工業項目的財務方案。儘管經過數月的分析，決策往往仍然取決於主觀標準。“我見過客户因為更喜歡某個地方而違背數據，”她説。

在她在密歇根北部徒步旅行後不久，Caldwell和兩名員工驅車前往北卡羅來納州的格林斯伯勒。沒有地方比這裏更能戲劇性地展示美國最近的工業逆轉的規模和規模。幾十年的全球化使北卡羅來納州的經濟遭受重創，紡織廠和傢俱廠紛紛遷往海外。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依賴先進技術和熟練工人的複雜項目。例如，格林斯伯勒機場是一個日益增長的航空工業園區的所在地。迄今為止，最大的地方經濟發展勝利是一座正在建設中的價值140億美元、擁有5000名員工的 豐田電池廠，距離格林斯伯勒20英里。

地方領導人積極招募行業的舉措得到了杜克能源公司的資金支持，該公司渴望獲得新的電力客户。GLS被聘請評估距離格林斯博羅市中心四英里的500英畝森林和農田。從紙面上看，該地點具有潛力：位於兩條州際公路的交匯處，距離夏洛特一個方向90分鐘，另一個方向是羅利-達勒姆，該物業可以讓客户在11小時內接觸到超過一半的美國人口，這是半掛車司機通常的法律每日限制。商會員工指出，格林斯博羅的生活成本低，住房便宜，擁有包括體育團隊和新的表演藝術中心在內的便利設施，以及該地區良好的道路、短暫的通勤和稀少的交通。提供了職業培訓和學徒計劃，距離該地點幾分鐘路程的是北卡羅來納農業技術州立大學，或稱A&T，這是美國最大的歷史黑人大學。

考德威爾在格林斯博羅的潛在地點進行“擋風玻璃之旅”。攝影師：凱特·梅德利，彭博社但是，當考德威爾和她的員工提出問題時，該地點的缺點變得更加明顯。儘管該地點基礎設施豐富——被污水、水和高容量電力線穿過，靠近鐵路，距離高速公路幾分鐘——但連接到其中一些資產可能需要數年的升級。現場訪問沒有發現明顯的環境問題，但還沒有人花錢認真研究這片土地或可能埋藏在其下的東西。

考德威爾最大的擔憂是物業的配置。一家願意出售他們擁有了一個世紀的500英畝土地，但這些地塊並不都是相鄰的。其他土地的所有者可能願意出售，但尚未達成任何交易。“很多項目都是這樣開始的，”考德威爾在回酒店的路上説，“而且可能需要10年才能達到進行一個偉大項目所需的狀態。”

中國並不總是更便宜

當天晚上，考德威爾向20位當地經濟發展官員解釋了她對全球競爭格局的看法，他們正在享用牛排和三文魚。“我聽到的總是中國比美國便宜多少。其實並不是，”她説，並向他們展示了一張PowerPoint幻燈片，排名超過30個國家的估計運營成本，包括勞動力、電力、水和運輸。美國位於中間，僅比中國略貴。

在考德威爾職業生涯的早期，中國被視為“機會之地，”她説，勞動力、土地和大多數其他東西的成本都低得令人難以置信，值得在世界另一端的單一政體國家中安置有價值的資產所帶來的缺陷。世紀之交，歐洲也非常火熱，因歐元的採用和歐元區的擴展而興奮不已。美國則是一個工業落後地區，幾乎沒有被考慮用於大多數項目。

現在，歐洲和中國面臨着相同的逆風——老齡化人口將縮減勞動力和消費需求。考德威爾説，現在也很明顯，“商業領袖在延長全球供應鏈的風險方面被催眠成了一種自滿感。”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推高了歐洲的能源成本，而新冠疫情和關税戰爭則提醒首席執行官們將生產放置在靠近客户的地方的優勢。

與此同時，美國由於移民而擁有不斷增長的人口，並且由於水力壓裂而擁有廉價能源。它還毗鄰墨西哥，現在對於勞動密集型項目來説比中國更便宜，並且是許多渴望加入中產階級的年輕消費者的家園。

喬·拜登總統四年前繼承了這些地理和人口優勢，然後開始增加工業發展的動力：首先是基礎設施法案，然後是激勵半導體制造的法案，最後是通貨膨脹削減法案，或稱IRA，向清潔能源和應對氣候變化的技術投入數千億美元。“IRA只是給火上澆油，”考德威爾説。

在三年內，美國製造業建設支出已增長三倍，創下紀錄，即使其他經濟信號已經降温。許多優質工業地產已被佔用，考德威爾面臨的主要挑戰之一是尋找合適的地點，尤其是在陽光帶的熱門目的地。另一個挑戰是為數據中心和電池工廠等項目找到足夠的電力。

“美國的製造業復興才剛剛開始，”考德威爾説，向她的聽眾保證格林斯伯勒和北卡羅來納州擁有與全國整體相同的許多地理和人口優勢。並不是説在這個繁榮時期沒有風險：許多工業用地已被擁有尖端技術的公司預留，這些技術可能在技術或經濟上永遠無法實現。美國的監管環境通常比歐洲寬鬆，但工業項目面臨來自鄰近居民的更多反對。

美國當然不是唯一的選擇。對於能源密集型項目，卡德威爾表示，“沒有比美國更便宜的製造地”，但對於勞動密集型項目，客户正在尋找墨西哥和拉丁美洲其他地區。卡德威爾開始看到阿根廷的更多潛力，儘管經歷了數十年的金融失調，但它提供了受過教育的勞動力和相對富裕的消費者，以及超低的成本。

在歐洲並非一切都失去希望：法國的人口結構比大陸其他地區更為有利，其經濟對中國疲軟經濟的依賴程度也不如德國。在一個更加不穩定的世界中，美國的盟友如英國和日本可能會有優勢。土耳其也可能如此，坐落在歐洲、亞洲以及中東和非洲之間的戰略位置。

在結束她的演講時，卡德威爾敦促聽眾考慮格林斯伯勒實際上想吸引什麼樣的產業——以及他們樂於看到哪些產業去往其他地方。“你不應該對所有事情都説‘是’，”她説。“你只有這麼多土地。你想要充分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