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疫情時期税收減免政策逐漸取消，訴訟案件激增

佛羅里達州一家小型批發商原以為獲得了300萬美元的意外退税。如今它想退還這筆錢，卻面臨43.1萬美元的賬單。

問題並非出在美國國税局。根源在於協助該批發商申請一項疫情時期熱門税收優惠的公司。

這場糾紛預示着與員工留任税收抵免（ERC）相關的訴訟浪潮即將到來。該政策由國會設立，旨在獎勵疫情期間維持員工薪資的企業。去年12月，美國國税局推出計劃允許僱主退還80%抵免額並免於多數處罰——前提是披露其合作的ERC服務機構信息，這是國税局打擊其認定的欺詐性及不符合條件申請行動的一部分。

如今，清算時刻已然來臨。

佛羅里達企業Colonial Wholesale Distributing是至少四家起訴ERC Specialists的客户之一，該公司曾承諾幫助納税人"極速申請"税收優惠。法律攻防是雙向的：近幾個月來，ERC Specialists反訴了40餘家客户，追討未付服務費。

ERC Specialists表示不對未決訴訟置評。“我們僅在客户獲得退税款時收費，因此極少需要催收，“聯合創始人Josh Zieglowsky稱，並補充説這種情況不足千分之一。該公司表示，起訴是"最終手段”，僅在持續六個月催收無果後採用。

“各方正試圖友好解決這起訴訟，”代表Colonial的律師Stephen Bagge表示。

還有其他跡象表明ERC訴訟正在增加。至少有兩家企業因税收抵免問題起訴了美國國税局。一家大型ERC諮詢機構的前員工已提起訴訟，指控其違反聯邦勞動法。

ERC Specialists是為幫助小型企業和非營利組織申請税收抵免而興起的家庭手工業的一部分，該抵免為每位員工提供高達26,000美元的退款。這家位於猶他州Orem的公司表示，已幫助超過65,000家僱主申請了抵免。高管們不願透露申請退款的具體金額，但在2022年的一次播客中表示，他們預計在2025年4月計劃到期前處理100億美元的ERC退款。

如果企業和非營利組織出現特定收入下降，或政府命令完全或部分暫停其運營，則有資格獲得ERC。

該抵免已使政府至少花費了2,300億美元，約為早期估計的三倍。美國國税局表示，已啓動330項刑事調查，涉及超過28億美元的潛在欺詐性ERC申請，並鼓勵僱主撤回有疑問的待處理申請。週二宣佈的一項兩黨税收協議如果通過，將加強對ERC公司的處罰，並禁止僱主在1月31日後提交申請。

十分鐘申請流程

ERC專家公司高管表示，其申請流程僅需十分鐘，且能在一週內明確告知僱主可預期的抵免金額。“我們試圖讓客户從開始到完成全程零接觸，“一位ERC專家高管在播客中説道。

家庭護理公司HCA西德州的所有者傑里米·沃倫和肯德爾·沃倫表示，他們在填寫ERC專家問卷並上傳相關文件後，原以為會接到後續電話。但實際收到的是郵件通知，告知其退税申請已提交併説明了預期金額。

沃倫夫婦指出ERC專家在申報材料中存在錯誤，包括未使用其公司正確法定名稱。“國税局將資金匯給了一個不存在的實體，“肯德爾·沃倫説，他們已聘請會計事務所協助解決此事。

ERC專家以未支付34,000美元服務費為由起訴沃倫夫婦。該夫婦於一月表示已同意和解訴訟。

佛羅里達批發商Colonial在法庭文件中稱，其僅填寫了一頁在線資格問卷。這家坦帕公司在2021年曾與五家糖果、零食、雜貨及香煙供應商遭遇供應鏈問題。

Colonial在訴訟中指控ERC專家的資格認定流程"粗淺草率”"，稱其申報費用"“與服務質量嚴重不符”"。

ERC專家回應稱其問卷明確列出國税局資格規則，且客户需自行判斷停工令對業務的影響。

“我們彙集了一些頂尖的法律專家來審查我們的流程，”公司首席執行官馬克·沙利文表示。ERC專家公司稱其收費——通常為税務抵免發放時退款金額的15%——低於部分競爭對手。

該公司表示其客户中接受美國國税局審計的比例不足0.2%。在此類情況下，公司將提供文件證明並可為客户引薦税務律師。“在許多這類案例中，我們承擔了這些費用，儘管這超出了我們的服務協議範圍，”公司聲明稱。

根據ERC專家公司的合同條款，若美國國税局後期駁回已獲批的申請，公司無需退還任何服務費。部分税務抵免公司則表示通常會退還國税局不予認可的抵免項目對應費用。

歷史記錄

ERC專家公司成立於2021年5月，其顧問委員會成員包括猶他州總檢察長肖恩·雷耶斯。齊格洛夫斯基稱，他在為自己企業申請員工保留抵免時遭遇合作困難，由此萌生創業想法。共和黨人雷耶斯通過發言人拒絕置評。

法庭記錄顯示，作為房地產投資者兼企業家，齊格洛夫斯基在2005至2016年間曾七次申請破產。2016年，一位破產法官將系列破產申請定性為"拖延、阻礙或欺詐債權人的計劃組成部分”。

齊格洛夫斯基向《華爾街日報》表示，當時協助其辦理貸款修改的公司建議他申請破產。他聲稱每次申請後貸款方都願意協商，但隨後其抵押貸款就被轉售。“自2016年最終完成貸款修改後，我們一直按時還款，“他在聲明中強調。

馬克·沙利文，在一段展示ERC專家公司的YouTube視頻畫面中。根據猶他州消費者保護部門2012年的行政處理決定，CEO沙利文此前經營的兩家抵押貸款審計公司曾在電話推銷中作出誤導性陳述，且未能及時向客户提供退款。

沙利文表示抵押貸款審計業務已在十多年前關閉。“在數千名客户中，我們確實收到過幾起提交給猶他州消費者保護部門的投訴，但都已解決。“他説道。

位於內華達州亨德森市的商業烘焙坊雅雅廚房於2023年起訴ERC專家公司，指控其"虛假宣稱擁有特殊專業知識或技能”。

訴訟文件顯示，該烘焙坊的會計師本可為ERC文件工作收取不足3000美元費用，因為"只需投入極少時間”。而ERC專家公司反訴稱，因其幫助雅雅廚房獲得超130萬美元税收抵免，應得20.3萬美元服務費。根據法庭記錄，該案已於2023年12月達成和解。

客户訴訟風波

加州安納海姆峽谷汽車水療中心老闆大衞·杜威克表示，由於ERC專家公司的失誤，他仍在等待多個季度的税收抵免。“他們除了拖延什麼都沒帶來”，杜威克説道。他於2022年1月與ERC專家公司簽約，現正被追討4.8萬美元欠款。

“他們提交的材料錯誤百出導致國税局拒批”，杜威克指出，“信息不準確，關鍵材料也有缺失。”

杜威克表示，ERC專家公司還一直催促他支付另一家自有企業相關文書工作的9.7萬美元費用，儘管某些季度的退款支票至今仍未到賬。

另一位被ERC專家公司起訴的企業主約翰·凱西稱，他對該公司處理其2.5萬美元費用索賠的方式感到滿意。凱西表示，他已故的商業夥伴於2023年意外去世，在訴訟前他並不知曉這些未付費用。

凱西説，ERC專家公司為這家卡車運輸公司制定了還款計劃並免除了額外費用。“這些人對我很公道，“他表示。這項税收抵免讓該卡車公司的車隊規模從7輛增至10輛。

艾麗莎·趙、吉姆·奧伯曼和理查德·魯賓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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