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過去常賭野火會在夜間減弱如今不再如此——《華爾街日報》

悉尼——消防員通常依賴夜間更涼爽潮濕的天氣條件來控制失控的野火。但上個月澳大利亞森林大火卻在深夜11:30左右形成火風暴，讓滅火當局措手不及。

煙霧和灰燼助長了雲層形成，進而引發閃電和威脅性大風。消防隊被警告撤離火線邊緣，雖然安全卻難以有效滅火。大火又肆虐近兩週，摧毀了數棟建築。

新南威爾士州消防部門提供的航拍照片顯示2023年鴨溪大火。圖片來源：新南威爾士州鄉村消防局"這完全出乎意料，因為發生在深夜，“新南威爾士州鄉村消防局警司布朗·沃特斯表示，她當時在附近城鎮的指揮中心協調滅火工作。“我們收到的所有預測都沒料到會出現火風暴。”

全球消防員包括美國同行都擔憂野火在夜間更活躍，這顛覆了當局長期依賴的關鍵假設。隨着氣候變化導致火災季延長，許多科學家預計部分地區火勢將更猛更頻，這給各國野火應對能力帶來額外壓力。

消防員正努力適應變化，開始使用無人機和飛機協助滅火或在夜間更有效追蹤火勢。研究人員正加緊研究火災在夜間的行為模式，以及氣候變化是否正在削弱某些科學家所稱的火災活動"夜間屏障”。

2022年，一架飛機在加州密歇根布拉夫附近投擲阻燃劑。圖片來源：Jen Osborne/彭博新聞社這不僅關係到消防員保護民眾和財產的能力，更攸關他們自身安全。夜間滅火因能見度降低和疲勞因素而更危險，增加了消防員誤判火勢的風險。

華盛頓州中部基蒂塔斯山谷消防救援隊副隊長、國際消防隊長協會野火政策委員會主席裏奇·埃利奧特表示，夜間部分危險在於消防隊員"可能沒有保持應有的警惕性"，“他們假設這是典型的凌晨兩點火災不會蔓延，結果卻發現火勢失控”。

通常，夜間較低温度和較高濕度能讓植被補充白天流失的水分，從而抑制火勢。消防員常利用這段時間焚燒火勢路徑上的植被以斷絕燃料，因為夜間燃燒通常更易控制。黑暗也給予消防員休整和重新部署資源的機會——夜班通常配備較少人手。

但最新研究顯示，夜間火災活動有所增加。一些科學家表示，更炎熱乾燥的夜晚正在吸走植被中的水分，使植物乾枯，更容易燃燒。

墨爾本大學研究野火的高級研究員哈米什·克拉克説：“迄今為止，我們理所當然地主要關注白天和極端條件。但消防員的觀察、坊間報告和更完善的數據集正在幫助我們揭示夜間的火災模式。”

利用衞星數據，美國林務局的研究人員和其他人發現，從2012年到2020年，美國大陸夜間火災活動的一項指標——火災輻射功率比2003年到2011年增加了54%。數據表明，夜間火災活動的增加速度超過了白天——儘管衞星傳感器在白天和夜間的性能差異是部分原因。

美國另一個研究小組發現，在1979年至2020年間，每年易燃的時長增加了110小時。研究稱，衞星記錄顯示，從2003年到2020年，夜間火災的強度增加了約7%。

2022年6月，加州萊特伍德市住宅附近的山坡森林發生野火。圖片來源：KYLE GRILLOT/REUTERS“我認為可以毫不誇張地説，人為導致的氣候變化很可能是夜間火災增加背後的原因，”加州大學默塞德分校氣候學教授、該研究的合著者約翰·阿巴佐格魯表示。

澳大利亞在2019-2020年毀滅性的火災季節發生的許多火災在夜間迅速蔓延，令當局感到意外，而這裏的消防員如何調整策略可以為其他國家的當局提供參考。

研究人員分析2019-2020年火災季節的危險指數讀數時發現，一個地點的記錄是在凌晨2點創下的，而不是在下午晚些時候指數更可能達到峯值的時候。一份政府報告指出，夜間撲滅火災的能力有限，並建議當局制定一個可以在夜間執行任務的空中消防計劃。

包括墨爾本在內的維多利亞州多年來一直在測試夜間使用直升機進行水彈轟炸，儘管官員們表示，直到最近才超越了原型計劃。飛行員仍然不會執行夜間任務，除非他們白天已經對該地區進行了偵察。他們希望未來能夠做到這一點，這樣如果新的火災在夜間開始蔓延，就可以迅速呼叫空中支援。

消防員還在探索無人機是否可以在夜間投擲燃燒彈以協助燃燒行動。“這比讓人員和機組人員在直升機上飛行更安全，”維多利亞州鄉村消防局副局長阿倫·斯利耶普切維奇説。

在鄰近的新南威爾士州（包括悉尼），當局最近購置了一架約600萬美元的CH-47支奴幹直升機，將為其配備大型內置水箱等設備，使其具備夜間滅火能力。該州消防部門已試用過配備夜視裝備的小型直升機執行夜間投水任務。

新南威爾士州鄉村消防局局長羅伯·羅傑斯表示，當局正嘗試用直升機在夜間將消防員空投至火場。

“雖然夜間火勢加劇可能影響作業效果，但這總比僅靠白天行動要好。“他坦言。

部分研究者指出，並非所有火災都會在夜間更活躍，除人為氣候變化外，其他因素也會影響火勢。針對加利福尼亞州的研究顯示，由聖安娜風（Santa Ana）和迪亞布羅風（Diablo）引發的夜間山火未來可能減少，但與乾熱天氣及弱風相關的火災可能增加。

曾參與撲救山火的新南威爾士州前消防局長格雷格·馬林斯認為，若夜間火情持續惡化，新戰術可能力有不逮。他主張投資早期預警系統以遏制火勢蔓延。

“這讓我們所有傳統手段都失效了。“現任非營利組織氣候理事會成員的馬林斯如此評價日益兇猛的夜間山火。

十月份，澳大利亞昆士蘭州的夜間火災構成嚴峻挑戰，野火摧毀了塔拉小鎮附近50多户住宅，迫使數百人撤離。警方稱有一人因火災喪生。澳大利亞研究人員隨後利用衞星數據發現，該地區夜間熱點區域數量超出平均水平五倍以上。

消防官員表示，火勢在夜間的快速蔓延使得消防員無法進行鞏固或圍堵作業。昆士蘭鄉村消防局督察喬爾·戈登在路邊指揮站監督時描述，夜間火焰高度達60英尺（約18米），熾烈的紅光持續數小時不散。

“那簡直是末日般的場景。“他説道。

聯繫記者邁克·切尼，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