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美國，居住歐洲——一些人難以擺脱的信條 - 《華爾街日報》

連歐洲人自己都開始疑惑，為何還要費心投資本地區。

當美國經濟蓬勃發展時，歐洲經濟卻步履蹣跚。在由美國和中國主導的集團化世界中，歐洲淪為陪跑者。其最大的公司甚至擠不進標普500前十。截至兩週前，美國“七巨頭"股票的總市值已超過所有西歐上市公司的總和。這還有什麼意義？

答案有三點：歐洲股市≠歐洲經濟；歐洲經濟可能沒看起來那麼糟；歐股估值低廉，利空已基本反映。但有個反例：自2021年底以來，該地區股票表現其實相當不錯。

首先，歐股並非押注歐洲經濟的好選擇。這個市場由跨國公司主導：成功者如全球最大奢侈品集團LVMH、丹麥減肥藥Wegovy生產商諾和諾德，也有大批失意者——比如股價仍停留在2007年夏季水平的大眾汽車。

FactSet數據顯示，歐洲斯托克600指數成分股公司在歐銷售額佔比不足50%，美國是其最大單一市場（營收佔比23%）。相比之下，標普500公司59%營收來自美國。英國企業全球化程度更高，富時100指數成分股在美銷售額已超過本土。

其次，儘管歐洲經濟確實表現平平——去年最後三個月陷入停滯，2023年全年僅增長0.5%，而美國增長2.5%——但主要差異很可能是暫時性的。

歐洲遭受了能源衝擊，而美國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避開了這一衝擊。同時，利率上升對歐洲影響更大，因為與美國不同，歐洲很少有國家使用長期固定利率抵押貸款來保護借款人。

美國和歐元區之間的另一個重大差異是，華盛頓一直在增加債務融資的政府支出，而歐元區政府則謹慎得多。

我對歐洲的前景並不特別樂觀，但如果美國提高税收或削減政府支出，將會損害美國的經濟增長。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預測，今年美國聯邦、州和地方政府的借款將達到GDP的127%，扣除政府內部持有的部分後為100%。相比之下，十年前曾陷入債務危機的歐元區顯得吝嗇，債務佔GDP的88%，淨債務為74%。

“美國經濟增長的性質已經開始變得不平衡，”歐洲最大資產管理公司Amundi的首席投資官文森特·莫蒂埃表示，“這可能意味着長期的痛苦，因為它已經非常緊張。”連法國人都認為美國政府補貼已經失控，或許這確實是個問題。

第三，大量壞消息已被市場消化。與美國相比，歐洲股票價格低廉，尤其是英國股票。即使考慮到美國指數更側重大型高價科技公司而歐洲側重廉價銀行這一事實，歐洲市場仍顯得便宜得多。

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指數中，歐洲各行業的市盈率均低於紐約市場。對比英國、美國、歐元區發達國家和日本，英國在10個行業中有5個最便宜（我排除了房地產，因其市盈率不適用），歐元區佔2個，日本佔3個。美國在5個行業中估值最高，日本佔3個（得益於軟銀的通信、醫療保健和必需消費品），英國佔2個（頗具諷刺的是科技行業——倫敦上市的大型科技公司僅存兩家，以及工業領域）。

莫蒂埃最青睞的投資策略是聚焦於歐洲股票不依賴歐洲經濟這一特性，即買入那些恰好總部在歐洲的全球競爭力企業。

迪奧是LVMH集團旗下最大品牌之一。圖片來源：Nathan Laine/彭博新聞社問題在於所有人都在這樣做：諾和諾德、LVMH、荷蘭芯片製造商阿斯麥以及飛機制造商空客等明顯處於行業領先地位，任何全球投資者都無法忽視。因此它們的估值已可與美國"七巨頭"股票比肩，不再具有價格優勢。

主張歐洲經濟即將大幅反彈的觀點頗具挑戰性：即便是該地區的央行也承認，增長將在長期內保持緩慢。但經濟停滯、前景黯淡、監管偏好以及企業缺乏雄心，確實讓投資者望而卻步。

許多歐洲人已開始對專注本土市場的公司失去信心，而外資興趣更是蕩然無存。這使得非頭部企業的估值變得極其低廉。對於熱衷淘金的投資者而言，歐洲——尤其是英國——正成為價值窪地。

當然風險在於，便宜的股票總能變得更便宜。不過近期表現或許能給投資者帶來一絲——真的只是一絲——鼓舞。

以美元計算，2022至2023年間意大利成為七國集團中股市表現最佳的國家，法國和英國緊隨其後，這主要得益於銀行業優異表現。而深陷瑞信危機的瑞士則表現落後。誠然，美國在2021年底創下歷史新高時多個行業估值畸高，歐洲則處於低位。但…看看現在的市場吧。

當然，歐洲股票長期處於低位卻無人問津。投資者堅信歐洲的監管體系和社會福利會侵蝕利潤率。但積極的一面是，這種支持造就了全球最宜居的地區——經濟學人智庫數據顯示，全球前十宜居城市中歐洲佔據四席（美國無一入選）。

挪威主權財富基金"挪威銀行投資管理公司"的掌門人尼古拉·坦根這樣説道：“作為一個有社會意識的歐洲人，生活在奧斯陸卻投資美國並非壞事。”

這種思維定式很難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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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4年2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歐洲人也更愛投資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