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對低收入勞動者而言，當前經濟形勢相當樂觀

曾幾何時，疫情似乎成為美國低收入勞動者的轉折點。

隨着經濟重啓，缺乏大學學歷且常需現場工作的勞動者迎來了就業熱潮。在歷史性緊張的勞動力市場中，他們的薪資增長遠超其他羣體，即便企業裁員主要針對白領專業人士。一項研究歡呼這是對持續數十年的工資差距擴大趨勢的逆轉。

如今三年過去，情況卻顯現出更復雜的樣貌。部分繁榮可能是暫時的——許多藍領職業的招聘和薪資增長正在放緩。（“藍領"與"低收入"常被混用，儘管部分藍領崗位薪酬可觀。）與此同時，雖然白領裁員公告不斷，但整體裁員率仍處於低位。

經濟學家指出，儘管低收入勞動者的優勢可能不如前幾年顯著，但在經濟穩健、退休潮持續、現場工作溢價及較少受人工智能替代效應影響的背景下，他們的處境不會倒退。

放緩而非衰退

經濟學家表示，其結果可能是各行業就業增長更趨平緩均衡。與2023年的強勁表現相比，今年經濟增長、就業創造和消費者支出預計將有所回落，但不會陷入衰退。

“我們正迴歸均衡狀態，“就業研究機構Upjohn Institute高級經濟學家布拉德·赫什賓表示。就業增長"已在多個領域放緩，特別是曾經過熱的科技等行業”，他補充説休閒酒店等藍領行業招聘也在降温。該行業（含餐飲酒店酒吧）在疫情初期遭遇最嚴重裁員，經濟解封后卻迎來最快就業增長。隨着就業水平接近疫情前，招聘熱潮已然消退。

2021年末至2022年初的數月間，休閒酒店業員工薪資漲幅遠超全行業水平。但2023年整體經濟薪資增長放緩，導致該行業員工的薪資優勢蕩然無存。根據1月就業報告顯示，休閒酒店業時薪同比上漲4.4%，略低於私營部門整體4.5%的漲幅。

部分藍領行業呈現疲軟態勢。運輸倉儲業就業人數自2022年7月峯值以來，截至1月就業報告已減少逾9.9萬個崗位。這與疫情後電商熱潮期間該行業招聘火爆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隨着美國民眾消費重心迴歸服務業，行業熱度已顯著降温。

但領英高級經濟學家科裏·坎滕加指出，美聯儲可能的降息舉措將利好製造業、建築業等僱傭大量藍領的利率敏感型行業。

在建設熱潮及聯邦基礎設施投資開始落地的推動下，建築業就業人數去年創下歷史新高。而製造業2023年招聘基本停滯，行業整體低迷。

科技業大裁員

以辦公室工作為主、需要大學學歷的"白領"職位境況如何？隨着企業尋求精簡運營、削減成本或縮減疫情期間激進招聘的規模，諮詢、金融和科技領域接連宣佈大規模裁員。谷歌母公司Alphabet、亞馬遜、eBay、Salesforce及微軟 等知名科技企業均位列裁員名單。

儘管如此，勞工部數據顯示，包含軟件和數據處理公司在內的信息產業，其月度裁員數量在2023年整體呈下降趨勢。坎滕加表示這與領英數據相符，表明該行業的人員流動率正在普遍降低。

“這種調整已經開始趨緩，”他説道，“企業似乎已逐步完成人員結構的校準。”

那麼未來會如何發展？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的阿林·杜貝及其合作者在去年首次發佈並持續更新的研究中發現，2019至2023年間，經通脹調整後的工資增長幅度最大的是收入最低的20%勞動者羣體。而收入最高的20%羣體是唯一出現工資下降的階層。研究指出，底層勞動者的收入提升主要源於轉向薪酬更高、質量更優的工作。

杜貝認為，長期來看低收入勞動者的前景依然樂觀。

“展望未來，”他在郵件中寫道，“我認為人口結構變化（嬰兒潮一代退休）與人工智能可能替代（而非輔助）技術型勞動者的趨勢相結合，都將為低收入勞動者創造更有利的條件。當然，在AI發展初期階段，仍需謹記關於不確定性的常規警示。”

誠然，ADP首席經濟學家內拉·理查森指出，如果經濟陷入衰退而非軟着陸，低收入美國人可能遭受更嚴重的打擊。她舉例説明，這類員工在遭遇裁員時獲得遣散費的可能性更低。

“低收入勞動者首當其衝承受經濟波動與不穩定的衝擊，他們是最脆弱的羣體，“理查森表示。

安東尼·德巴羅斯與格雷格·伊普對本文亦有貢獻。

阿馬拉·奧梅奧克韋是華盛頓特區地區的撰稿人。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