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總統穆利諾因運河問題成特朗普攻擊對象——彭博社

2024年12月22日星期日，一艘客輪與Stolt Lotus油輪正通過巴拿馬城附近的米拉弗洛雷斯船閘駛入巴拿馬運河。攝影師：塔裏娜·羅德里格斯/彭博社巴拿馬總統何塞·勞爾·穆利諾為安撫即將上任的美國總統已做出諸多舉措，包括嚴控移民通道並宣佈本國成為美國新南部邊境。

但在唐納德·特朗普提出索要這條中美洲小國絕不可能放棄的命脈——巴拿馬運河控制權之前，這位65歲的前外交官不得不在數週內迅速調整策略，在全新戰線維護國家最珍貴資產的同時穩住美國。

迄今讓步包括終止與中國協議，並允許美國海軍艦艇免費通行水道。下一步可能撤銷與香港和記港口PPC在運河附近兩處裝卸區運營的合約。

此舉既能緩解特朗普對中國掌控這條重要貿易通道的憂慮，又可向巴拿馬民眾證明穆利諾不會在國家尊嚴的象徵上退讓——即便面對軍事威脅。這也為全球領導人提供了應對之策：若想預判並阻止特朗普對主權發起的突襲，必須具備隨機應變的智慧。

巴拿馬總統何塞·勞爾·穆利諾攝影師：毛裏西奧·齊納/彭博社"他明確表態不會放棄運河主權，但為了保全利益，他必須進行表演式外交，甚至可能做出一些艱難抉擇，“曾因與特朗普政見不合在其首個任期內辭去美國駐巴拿馬大使職務的外交官約翰·菲力表示，“穆利諾是個精明的政治玩家，他清楚揭穿特朗普虛張聲勢對自己不利，所以只能迂迴周旋。”

穆利諾意外成為特朗普政府開局階段的關鍵人物。當墨西哥、中國和加拿大領導人從一開始就意識到將面臨關税威脅時，特朗普關於收回運河的恫嚇來得更為突然。

這使上任未滿一年的穆利諾面臨嚴峻的膽識考驗。他捲入這場爭端本身就很意外：這位深諳巴拿馬政壇的保守派人士，是在去年五月前總統裏卡多·馬蒂內利因腐敗罪被取消參選資格後，才以競選搭檔身份意外成為總統候選人。

這位親商的保守派領袖本與特朗普理念相近，本有望與新任美國政府良好開局。去年他將巴拿馬文件及後續全球洗錢調查斥為詆譭國家的"國際騙局”。儘管上任時面臨財政困境、社保體系危機和影響運河運營的乾旱，他在特朗普關注的議題上也取得了進展。

在競選期間，他承諾將嚴厲打擊邊境安全並開展"全面打擊“毒品販運的行動。上任首日，他就與拜登政府簽署協議，使巴拿馬更容易遣返部分移民。到12月特朗普即將重新掌權之際，穿越巴拿馬達連隘口——這條從南美前往美國的危險路線——的移民數量已暴跌至近三年最低水平。

然而特朗普非但沒有將穆裏諾視為合作伙伴，反而將矛頭指向美國1903年同意修建的運河。當時美國簽署條約保障巴拿馬脱離哥倫比亞獨立，以換取永久運營該水道的權利。到本世紀中葉，美國控制權已成為地區緊張局勢的根源，促使吉米·卡特總統在1977年同意於1999年將其歸還巴拿馬。

該協議促使這個地峽國家發展成為動盪地區中相對穩定的金融綠洲。2024財年運河收入近50億美元，約佔巴拿馬國內生產總值的4%。

但特朗普長期認為卡特的決定是個錯誤。據菲利稱，他一度稱之為"美國曆史上最糟糕的交易”。具體而言，特朗普要求巴拿馬降低美國船隻的通航費用。不過他更廣泛的擔憂是中國對運河的影響力，他認為這可能危及這條約75%貨物往來美國的航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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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穆利諾陷入兩難——他曾承諾同時與華盛頓和北京保持密切關係，這種地區常見的外交姿態在特朗普執政時期已日益難以為繼。特朗普拒絕排除軍事幹預可能性的表態，也可能在這個有美國干涉內政歷史的國家激起民族主義怒火：冷戰期間美國曾支持該國軍政府，卻在1989年入侵推翻曼努埃爾·諾列加將軍。

“對美國讓步會引發民族主義抗議，“北德克薩斯大學達拉斯分校政治學教授奧蘭多·佩雷斯表示，他研究巴拿馬已三十年，“若招致美國更強烈的不滿，又將危及最重要的盟友關係。這如同走鋼絲。”

儘管特朗普施壓加劇，穆利諾已開始尋找平衡點。美國國務卿馬可·魯比奧上週末將巴拿馬作為首次外訪目的地時，穆利諾在重申運河主權歸屬巴拿馬的前提下作出讓步。他還宣佈該國將退出中國主要面向發展中國家的"一帶一路"基礎設施計劃。

他採取的策略與墨西哥領導人克勞迪婭·辛鮑姆等人如出一轍：據一位熟悉政府內部思路的匿名人士透露，其政府早已意識到必須在外交政策上給特朗普送上一場勝利。

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攝影師：克里斯·克萊波尼斯/CNP/彭博社但同時也試圖以不過度犧牲自身利益的方式實現這一目標。儘管特朗普政府成員將"一帶一路"舉措稱讚為"朝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北京專家則認為這更多是象徵性姿態。

聖保羅熱圖利奧·瓦加斯基金會國際關係教授奧利弗·斯圖恩克爾表示，巴拿馬仍能獲得中國資金。他以巴西為例，該國雖拒絕加入中國項目，但2023年仍獲得來自這個國家超過17億美元的投資。

目前尚不清楚巴拿馬是否會取消與和記黃埔的合同，或這是否足以讓特朗普滿意。但佩雷斯表示：“我們在許多此類問題上看到的是，棘手問題被不斷拖延。”

對於穆利諾來説，他在國內有一大堆問題要處理，這幾乎肯定已經足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