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天然氣儲量低為何令交易商擔憂 - 彭博社
Elena Mazneva
2025年1月3日，捷克共和國哈耶市，一名工人正在檢查由Gas Storage CZ AS運營的地下儲氣設施的户外天然氣管道。攝影師：米蘭·雅羅斯/彭博社自烏克蘭戰爭導致俄羅斯對該地區的天然氣供應急劇下降以來，歐洲的天然氣儲備一直是一個備受關注的指標。
歐盟範圍內的天然氣儲存網絡規模僅次於美國，已成為抵禦供應衝擊和價格飆升的日益重要的緩衝。
隨着莫斯科減少管道天然氣的輸送，歐盟通過削減總體天然氣需求並增加從美國、卡塔爾甚至俄羅斯進口液化天然氣，成功避免了冬季供應危機。
但2025年可能會增加壓力。惡劣的天氣條件使歐洲在天然氣儲備上消耗得更快更快，季節性價差逆轉使得夏季補充庫存變得不經濟。
如果俄羅斯和烏克蘭達成和平協議，可能會恢復通過該路線向歐洲輸送天然氣。歐盟是否會恢復進口俄羅斯管道天然氣還有待觀察。歐盟不太可能願意將其能源安全的控制權交還給莫斯科。
德國引領歐盟天然氣儲存能力
該集團擁有足夠的儲備潛力，可滿足其年度消費量的三分之一
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注：數據為技術容量。TWh表示太瓦時。
歐洲對天然氣儲備的依賴程度如何？
歐洲在冬季依賴其天然氣庫存，此時供暖需求使平均消費量翻倍。儘管從挪威、阿爾及利亞到卡塔爾和美國等歐洲天然氣供應商通常會將產量提升至最高水平，但仍不足以滿足增長的需求。
因此，儲備的天然氣在冬季可滿足歐盟約30%的日需求。在最寒冷的日子裏，這一比例可超過50%，特別是在風速較低、可再生能源發電量驟降時。在嚴重供應中斷期間（如2006年和2009年嚴寒天氣下俄烏天然氣爭端），該比例甚至更高。
夏季情況如何？
夏季情況相反，每日天然氣需求較低。與美國或亞洲相比，歐洲空調的能源需求仍相對温和。儘管燃料生產商在温暖季節進行維護和維修工作，全球產量下降，但歐洲仍有過剩供應。這些過剩供應可注入地下儲存設施。
具體數量取決於天然氣價格及亞洲和拉丁美洲等其他地區的需求。自2022年俄羅斯大幅削減對該地區的供應以來，歐洲受全球天然氣市場動態的影響顯著增加。
歐洲利用天然氣庫存平衡市場
冬季從庫存中提取天然氣，夏季則進行注入
來源：摩根士丹利預估數據，彭博社計算。
注：數據包含歐盟主要消費國（伊比利亞半島除外）。
能源危機如何改變歐洲的儲存策略？
俄烏戰爭引發的能源危機促使歐盟自2022年起對全境天然氣儲存實施具有法律約束力的目標，以保障供應安全。
庫存量須在11月1日前至少達到90%滿儲，並需在2月、5月、7月和9月達成階段性目標。各成員國中期目標根據其儲氣設施規模及消費水平而有所不同。
部分國家未能實現2025年2月的目標。歐盟尚未對未達標成員國實施處罰，但根據歐盟法規規定，“重大且持續的偏離"可能導致歐盟委員會採取行動，確保天然氣供應安全不受威脅。
俄烏和平協議會否使歐洲儲氣策略迴歸常態？
允許俄羅斯天然氣經烏克蘭輸歐的五年期協議已於2024年底到期。在該協議終止前，該路線供氣量已從最初佔歐洲需求的15%以上降至不足5%。莫斯科並未完全切斷對該地區的供應——俄羅斯管道氣仍通過經土耳其的土耳其溪管道輸往歐洲大陸。
如果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成功促成俄羅斯與烏克蘭達成和平協議，過境協議有可能恢復。但很難想象歐洲會恢復到戰前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進口水平。
自烏克蘭戰爭爆發以來的幾年裏，歐盟已與替代天然氣供應商達成協議，並似乎決心不再恢復對俄羅斯的同等依賴程度。根據歐盟的REPowerEU計劃，其目標是在2027年前逐步擺脱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
與此同時，歐盟委員會討論了將歐盟天然氣儲存目標延長至2025年到期日之後——即2027年的提案。包括德國、意大利和荷蘭在內的一些成員國還討論了今年後放寬門檻的可能性，以緩解夏季補充庫存季節的壓力。
為何對2025年歐洲天然氣儲存水平存在擔憂？
在2024-25年冬季供暖季，歐盟的天然氣庫存迅速耗盡。相比前一年更冷的天氣和更多無風的日子增加了天然氣需求，迫使各國動用儲備。加上通過烏克蘭輸送的俄羅斯管道天然氣中斷，歐盟的儲氣庫在2月初僅剩約50%的儲量，遠低於一年前同期的近70%，也是自2022年能源危機以來同期最低水平。
2024/25年冬季歐洲天然氣庫存消耗速度加快
歐盟2月天然氣庫存量低於2024年同期及五年平均水平
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歐洲雖無立即斷氣之虞，但補充庫存以應對下一個冬季的速度令人擔憂。歐盟各國官員正竭力達成庫存目標。意大利力推提前啓動儲氣計劃，德國則探討為補充庫存提供補貼。
對歐洲儲氣能力的擔憂推高了夏季天然氣期貨價格，2月10日短期價格更創兩年新高。能源費用持續居高不下，令歐洲家庭和企業承壓，而此時德國與英國等國再度面臨經濟衰退風險。
供應端短期內難現轉機——由於多個新生產項目遭遇延期，預計2025年供應仍將緊張。歐洲在液化天然氣運輸方面的競爭程度，將取決於中國經濟復甦情況、日本核反應堆重啓進度，以及影響北亞地區冷暖需求的天氣條件。
天然氣價格如何影響庫存補充速率？
夏冬兩季天然氣期貨價差是決定是否囤氣獲利的關鍵因素。買家通常利用夏季低價儲氣，留待冬季自用或高價轉售。
但2025年夏季的天然氣採購價格已比下一個冬季更為昂貴。1月份價差達到三年來最大幅度。截至2月10日，價差仍維持在每兆瓦時約5歐元（5.16美元）的高位。
據彭博智庫分析，這相當於歐洲為達到90%儲氣目標所需增購的天然氣總量，在夏買冬賣之間將產生約30億歐元的虧損。能源公司、貿易商乃至部分儲氣用户（如維多集團、殼牌公司和萊茵集團）都可能面臨潛在損失。
歐洲夏季天然氣價格持續攀升
2025年4月TTF基準合約相較10月合約的溢價正在抑制儲氣意願
數據來源：ICE Endex交易所
注：TTF指所有權轉讓設施基準價。
政府能否強制要求儲氣採購？
歐盟法規規定，若市場參與者未能及時補庫，成員國可授權特定實體強制購氣。意大利、奧地利等國已建立國家戰略儲氣庫，這類儲備不向公開市場開放。歐洲天然氣傳輸系統運營商網絡數據顯示，國家儲備平均約佔歐盟總儲氣能力的11%。
儘管政府幹預能保障供應安全，但存在扭曲價格的風險。交易商擔憂強制採購可能重演2022年歐盟成員國間的天然氣爭奪戰。
歐洲實際如何儲存天然氣？
天然氣經高壓壓縮後泵入儲存設施，直至需要時使用。歐洲的儲存設施常與周邊景觀融為一體，僅有井口或泵站暗示着地下延綿數英里的枯竭氣田、鹽穴或含水層——這些天然形成的密封環境。部分站點如德國雷登儲氣庫（歐洲最大儲氣設施之一），其地下空間相當於900多個足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