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預算困境顯示拉馬福薩與非國大難以獨撐大局——彭博社

Justice Malala

形單影隻？

攝影師：PHILL MAGAKOE/AFP作為將"與反對派共治"昇華為藝術的曼德拉門徒，南非總統西里爾·拉馬福薩似乎並未得其真傳。這位領導人在2024年6月與親商界的民主聯盟(DA)及八個小黨組成聯合政府後，卻在關鍵議題上漠視盟友，羞辱DA領袖約翰·斯廷豪森，當工商界重要支持者對其爭議性新法實施提出警告時也置若罔聞。

這些行徑正將南非政壇近年最積極的進展——全國團結政府(GNU)的組建——推向崩潰邊緣。週三緊急內閣會議後，財政部長預算演講被"無限期推遲"，這打破了南非結束種族隔離制度31年來的憲政慣例。導火索是非國大(ANC)強行推動增值税率從15%增至17%的提案，遭DA抵制引發市場震盪（預算案現已改期至3月12日發佈）。

局勢惡化早有端倪：僅獲得40.1%選票的ANC仍以絕對執政黨自居，不僅強行通過聯合政府夥伴強烈反對的法案，更在過程中刻意羞辱DA領導人。矛盾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儘管面臨大規模反對，拉馬福薩仍簽署了一項全民醫療法案成為法律，該法案的資金來源無法解釋，且多方表示其實施條件尚未成熟。當民主聯盟的斯廷惠森試圖與拉馬福薩協商時，總統卻讓他去找衞生部長。

拉馬福薩對《基礎教育法修正案》也採取了同樣態度，該法案聚焦於教學語言和學生錄取權限。三週前他簽署的《徵用法》也遭遇類似爭議，此舉甚至引發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憤怒。

拉馬福薩持續拒絕與民主聯盟協商，導致聯盟關係緊張並引發可能破裂的擔憂。在預算演講前的數週，雙方在税收問題上存在根本分歧已顯而易見。然而隨着預算日臨近，拉馬福薩和財政部長伊諾克·戈東瓦納卻毫無作為。直到演講開始前數小時，拉馬福薩才緊急召開內閣會議。

斯廷惠森表示最後時刻的推遲，是因為非國大和戈東瓦納部長"未能進行實質性磋商"。拉馬福薩顯然認為民主聯盟會像以往一樣在增税問題上率先讓步。他的策略失敗了，這對波動劇烈的貨幣和停滯15年的經濟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突如其來的推遲將損害南非預算程序的可信度，使投資者對聯合政府的財政優先事項、債務處理計劃和經濟改革一無所知。若僵局持續或預算未能通過——非國大需要民主聯盟的支持投票——可能導致局勢不穩。這也讓人質疑政府控制債務的能力，戈東瓦納稱債務已達不可持續水平。（南非債務佔GDP比率已從2008/2009年的23.6%飆升至政府預測的今年75.5%。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建議該國長期將債務與GDP比率降至60%。）

這一切都發生在最糟糕的時刻。過去一個月，南非一直處於特朗普的瞄準鏡中——他凍結了對該國的援助，給予其少數白人阿非利卡人羣體難民身份，並散佈關於南非領導層土地改革行動的虛假敍述。來自美國的打擊可能還未結束：上週，美國共和黨議員呼籲將南非在《非洲增長與機會法案》貿易協定中的資格暫停，該協定允許32個符合條件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的數千種產品免税進入美國市場。

雖然預算談判破裂引發市場震盪，但值得慶幸的是並未導致聯合政府中任何黨派退出。這並非民族團結政府的終結，而是其內部權力結構的必要調整。過去八個月來，非國大屢次違反《意向聲明書》（去年六月簽署的聯合政府參與方協議）第19條條款，該條款要求決策時達成"充分共識"——即"在國民議會中佔據60%席位的聯合政府黨派達成一致"。非國大（40.1%席位）與民主聯盟（21.8%席位）必須相互配合才能滿足這一條件。

非國大現在必須認真對待民主聯盟的意見。如果拉馬福薩及其政黨能認識到他們只是聯合政府中的資深合作伙伴，而非昔日一黨獨大的執政黨，民族團結政府仍有挽救餘地。是時候收斂傲慢姿態了。作為今年G20峯會的主席國和東道主，南非需要這個聯合政府維持運作。

在這場災難性預算風波將雙方逼至懸崖邊緣後，兩黨或許已準備好採取更現實清醒的應對方式。我們還不應過早斷言民族團結政府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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