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天然氣儲備為何令交易商與歐盟國家憂心忡忡——彭博社
Elena Mazneva
捷克共和國哈耶市，由Gas Storage CZ AS運營的地下儲氣設施的户外天然氣管道。攝影師：米蘭·雅羅斯/彭博社自烏克蘭戰爭引發俄羅斯對該地區天然氣供應急劇下降以來，歐洲的天然氣儲備一直是一個備受關注的指標。
歐盟境內的天然氣儲存網絡規模僅次於美國，已成為抵禦供應衝擊和價格飆升日益重要的緩衝。
隨着莫斯科減少管道天然氣流量，歐盟通過削減總體天然氣需求並增加從美國、卡塔爾甚至俄羅斯進口液化天然氣，成功避免了冬季供應危機。
但2025年可能會增加壓力。惡劣的天氣條件使歐洲在天然氣儲備上消耗更快，季節性價差逆轉使得夏季補充庫存變得不經濟。儘管交易員對供應的擔憂已開始緩解，但由於市場不確定性持續存在，他們仍保持警惕。
如果俄羅斯和烏克蘭達成和平協議，可能會恢復通過該路線向歐洲輸送天然氣。歐盟是否會恢復進口俄羅斯管道天然氣仍有待觀察。歐盟不太可能願意將其能源安全的控制權交還給莫斯科。
德國引領歐盟天然氣儲存能力
該集團擁有足夠的儲備潛力，可滿足其年消費量的三分之一
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注：數字顯示技術容量。TWh指太瓦時。
歐洲對天然氣儲存的依賴程度如何？
歐洲在冬季依賴其天然氣庫存，因為供暖開啓時平均消費量翻倍。儘管歐洲的天然氣供應商——從挪威和阿爾及利亞到卡塔爾和美國——通常會將產量提高到最高水平，但仍不足以滿足增加的需求。
因此，儲存的天然氣在冬季覆蓋了歐盟每日需求的約30%。在最寒冷的日子裏，這一比例可以超過50%，特別是在風速較低且可再生能源發電量下降時。在嚴重的供應中斷期間，如2006年和2009年嚴寒天氣中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天然氣爭端，這一比例甚至更高。
夏季會發生什麼？
夏季情況相反，每日天然氣需求較低。與美國或亞洲相比，歐洲空調的能源需求仍然相對較低。儘管燃料生產商在温暖季節進行維護和修理工作，全球產量下降，但歐洲仍有供應過剩。這些可以注入地下儲存設施。
具體數量取決於天然氣價格以及其他地區的需求，如亞洲和拉丁美洲。自2022年俄羅斯大幅削減對該地區的供應以來，歐洲對全球天然氣市場動態的暴露急劇增加。
歐洲利用天然氣庫存平衡市場
冬季提取庫存，夏季回注天然氣
數據來源：摩根士丹利預估，彭博社測算。
注：數據包含歐盟主要消費國（伊比利亞半島除外）。
能源危機如何改變歐洲的儲存策略？
俄烏戰爭引發的能源危機促使歐盟自2022年起對成員國實施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天然氣儲備目標，以保障供應安全。
庫存量須在11月1日前至少達到90%容量，並需在2月、5月、7月和9月分階段達標。各成員國的中期目標根據其儲氣設施規模和消費水平而有所不同。
部分國家未能實現2025年2月的目標。歐盟尚未對未達標成員國實施處罰，但法規規定若出現"重大持續偏離"情況，歐盟委員會將採取行動確保天然氣供應安全不受威脅。
俄烏和平協議會否使歐洲儲氣策略迴歸常態？
允許俄羅斯天然氣經烏克蘭輸歐的五年協議已於2024年底到期。協議終止前，該路線供氣量已從最初佔歐洲需求的15%以上降至不足5%。莫斯科並未完全切斷對該地區供應，俄管道氣仍通過土耳其的TurkStream管線輸送。
如果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成功促成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的和平協議，過境協議有可能得以恢復。但很難想象歐洲會恢復到戰前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進口水平。
自烏克蘭戰爭爆發以來的幾年裏，歐盟已與其他天然氣供應商達成協議，並似乎決心不再回到對莫斯科同等依賴的程度。根據REPowerEU計劃，該集團的目標是在2027年前逐步擺脱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
與此同時，歐盟委員會計劃提議延長天然氣儲存目標至2027年。這需要由歐洲議會和歐盟理事會中的成員國代表討論，各方有權提出修正案以完善法律的最終形態。各國政府準備利用這一機會要求更多靈活性，其中一些國家可能會為今年尋求更寬鬆的條件。
為何對2025年歐洲天然氣儲存水平存在擔憂？
歐盟的天然氣儲存在2024-25年採暖季迅速耗盡。較前一年更冷的天氣和無風天數增加推高了天然氣需求，迫使各國動用儲備。加上通過烏克蘭的俄羅斯管道天然氣供應中斷，該集團2月中旬的儲存量僅為44%，遠低於一年前的65%，也是自2022年能源危機以來同期最低水平。
2024/25年冬季歐洲天然氣庫存消耗速度加快
歐盟2月份天然氣庫存量低於2024年水平及五年平均值
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歐洲雖無立即斷氣風險，但補充庫存以應對下一個冬季的速度令人擔憂。歐盟各國官員正竭力達成庫存目標。意大利力推提前啓動儲氣計劃，德國則討論為補充庫存提供補貼。
對歐洲補庫能力的擔憂導致夏季天然氣合約價格飆升，2月10日短期價格更創兩年新高。能源賬單持續高企，延長了歐洲家庭和企業的痛苦——正值德國和英國等經濟體重新面臨衰退風險之際。
供應端短期內難有緩解，由於多個新生產項目遭遇延期，預計2025年供應仍將緊張。歐洲在液化天然氣運輸方面的競爭程度，將取決於中國經濟復甦、日本核反應堆重啓以及影響北亞供暖製冷需求的天氣狀況。
天然氣價格如何影響儲氣庫補充速率？
夏冬兩季天然氣合約價差是判斷是否具備為冬季囤氣經濟動力的關鍵。買家通常利用夏季低價購入天然氣儲存，留待冬季自用或高價轉賣獲利。
但2025年夏季天然氣採購價已反超冬季。1月該價差創三年最大幅度，截至2月20日仍維持約2.5歐元/兆瓦時（約合2.6美元/兆瓦時）的高位。
據彭博智庫分析，價差峯值時，若歐洲為達成90%儲氣目標需補足庫存總量，夏買冬賣將導致超30億歐元潛在虧損。能源企業、貿易商乃至維托爾集團、殼牌公司、萊茵集團等儲氣用户均可能蒙受損失。
歐洲夏季天然氣現價格倒掛
2025年4月TTF基準合約較10月合約溢價，抑制儲氣意願
數據來源：ICE Endex
注：TTF指所有權轉讓設施。
政府能否強制採購儲氣？
歐盟法規規定，若市場參與者未能及時補庫，成員國可授權特定實體強制購氣。意大利、奧地利等國擁有非市場化戰略儲氣設施，約佔歐盟總儲氣能力的11%（歐洲輸氣系統運營商網絡數據）。
雖然國家干預能保障供應安全，但存在扭曲價格的風險。交易商擔憂強制採購可能引發歐盟成員國間天然氣爭奪戰，如同2022年所見。
歐洲實際如何儲存天然氣？
天然氣經高壓壓縮後注入儲存設施直至需用。歐洲的儲氣設施常與周邊地貌融為一體，僅憑井口或泵站提示着地下延展數英里的枯竭氣田、鹽穴或含水層——這些天然形成的地下密封環境。部分站點如德國雷登儲氣庫（歐洲最大設施之一），其地下空間相當於900多個足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