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價格飆升致老牌巧克力製造商破產——彭博社

巴黎的家族糖果商如"À la Mère de Famille"正艱難應對高昂的可可價格。

攝影師：Antoine Doyen/彭博社

巴黎最古老的巧克力店自1761年起就坐落在第九區的一個街角。幾個世紀以來，“À la Mère de Famille"的所有權在家族間流轉，但憑藉巴黎人對甜食的熱愛，它歷經佔領與革命依然屹立不倒。

現任店主多爾菲家族於2000年接手，如今在法國首都16家分店銷售超過150種產品，從牛軋糖到果仁糖再到杏仁膏。“這是百分之百的家族企業，“經營該巧克力店的四兄妹之一的史蒂夫·多爾菲説，“我們銷售的所有產品都是百分百自產。”

但多爾菲家族目睹了許多同行倒閉。政府記錄顯示，過去一年歐洲至少有十幾家家族巧克力商關門歇業——這是連續第四個可可供應緊張季節的犧牲品，這推高了價格並擠壓了整個行業的利潤空間。雀巢公司、瑞士蓮和好時公司等大型企業股價都受到了打擊，但它們的規模使其能夠經受住市場動盪。小型手工企業則面臨着向客户收取多少費用的艱難抉擇。

“這是一場微妙的遊戲，”史蒂夫的兄弟喬納森説。“但如果我們不提高價格，公司就會虧損，我們將不得不裁員，陷入困境。但如果漲幅過大，又存在風險。我們如履薄冰。”

2月27日，巴黎最古老的巧克力商À la Mère de Famille。攝影師：安託萬·杜瓦揚/彭博社歐洲約佔全球可可豆進口量的一半，支撐着其500億美元的巧克力市場。瑞士和德國每年人均巧克力消費量超過20磅（9.1公斤）。其中大部分從西非進口，而惡劣天氣和嚴重的作物病害嚴重影響了那裏的收成。

根據國際可可協會的估計，2023-24年度市場出現了47.8萬噸的供應缺口，這是至少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最大的短缺。這導致可可價格去年幾乎翻了三倍，飆升至接近每噸1.3萬美元，給一些最大的巧克力和食品製造商帶來了巨大壓力。瑞士巨頭雀巢已將部分成本轉嫁給消費者，但也不得不採取緩解措施，比如在一些產品中增加餅乾或威化餅的比例，以減少所需的可可量。

“整個行業都感受到了成本上升的影響，”歐洲巧克力、餅乾和糖果工業協會總幹事穆里爾·科特説。“然而，資源較少、難以消化這些成本的小型企業不得不迅速適應。”

一些企業已直接選擇放棄。德國糖果商萊西費爾(Leysieffer)生產該國最受歡迎的巧克力夾心糖已有百年曆史。該公司因原材料和能源成本急劇上漲，於2022年申請破產後，最終在去年11月進入清算程序。數週前，奧地利薩爾茨堡巧克力公司關閉了其工廠——這家創立於19世紀末的企業曾每年生產5700萬顆標誌性的莫扎特主題巧克力。

成本上漲迫使小型糖果商與多爾菲家族做出同樣艱難的決定——後者已將產品提價8%。

奧地利巧克力製造商Franz Hauswirth因價格暴漲被迫對暢銷的復活節兔子巧克力提價後，於去年11月宣告破產。該公司總經理、第三代巧克力師羅曼·豪斯沃斯(Roman Hauswirth)表示，這導致了"需求崩潰”。

加納誇本地區，一位農民在收穫前照料可可豆莢。攝影師：保羅·寧森/彭博社西非地區肆虐的暴雨和惡性病害蔓延導致可可減產，推高了價格。攝影師：保羅·寧森/彭博社這對小型企業構成緊迫壓力——高價可能迫使消費者從價格較高的獨立零售商轉向大型大眾市場品牌。兩大散裝巧克力生產商好時(Hershey)與億滋國際(Mondelez International Inc.)上週在紐約消費者分析師會議上表示，消費者需要適應巧克力價格比過去高出40-50%的新常態。

市場分析機構Tropical Research Services研究主管史蒂夫·沃特里奇表示：“消費者將從購買更昂貴的巧克力轉向更便宜的巧克力。有些人因為負擔不起而關閉，市場競爭激烈。目前的情況確實岌岌可危。”

關於可可研磨（將可可轉化為用於糖果的黃油和粉末）的數據顯示，去年第四季度歐洲的豆類加工量是自2020年以來的最低水平，這表明全球消費量可能因創紀錄的高價格而下降。

大型公司正試圖通過尋找替代成分來降低成本，例如用乳木果油基替代品代替可可脂，或用葵花籽油或棕櫚油來削減成本。但手工生產商不願意改變他們的配方。

一些公司正試圖尋找替代來源，從供應短缺最嚴重的科特迪瓦和加納轉向中美洲和南美洲地區，這些地區在全球可可產量中的份額正在穩步增加。

在比利時布魯日，這個以巧克力聞名的國家，杜蒙巧克力店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一直營業，為參觀中世紀市中心的遊客提供傳統的果仁糖。該公司每週生產約500公斤（1100磅）巧克力。

“像過去幾年我們的大多數同事一樣，我們一直在將重點更多地轉向南美洲。墨西哥和哥倫比亞對我們來説變得非常重要，“杜蒙的所有者傑勒·德坎普斯解釋道。“非洲的作物更多地感受到了氣候變化的影響。”

繁忙的聖誕季讓德康確信，至少目前杜蒙巧克力的需求尚未顯著下降。“眼下我們還能維持，但如果可可價格持續保持這種水平，我們將不得不以更高價格再次補貨，“德康表示，“這想法令人不安。”

創紀錄的可可價格正迫使巴黎"家庭之母"等歐洲巧克力商提高糖果售價。攝影師：安託萬·多揚/彭博社小型家族企業面臨客户流向廉價大眾品牌的風險。攝影師：安託萬·多揚/彭博社對於試圖從市場尋找未來信號的巧克力商，摩根大通分析師預計本季供應缺口將小於預期，將短缺預估從10.8萬噸下調至4萬噸，主因高價抑制需求。

沃特里奇表示，價格長期緩解的可能性將取決於一定程度的需求萎縮，以及西非作物條件的改善。“展望2025-26年度，只要我們未低估科特迪瓦和加納的減產幅度，且需求進一步下降，就會出現可觀盈餘。”

即便長期供應壓力緩解，小型巧克力生產商仍面臨艱難一年。在巴黎，多爾菲家族憂心百年老店消失帶來的損失。“可悲的是傳統配方和技藝正在失傳，“多爾菲兄弟在郵件中寫道，“許多技藝都是口耳相傳的。”

由於價格依然居高不下，多爾菲家族對即將到來的聖誕節感到憂心忡忡，這個傳統上歐洲糖果商一年中最重要的銷售季。他們預測屆時巧克力價格可能飆升至歷史新高。兄弟倆表示，從現在到聖誕期間，他們與許多同行採取的生存策略如出一轍：“等待並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