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的私人飛機焦慮救不了世界 - 彭博社

Atlassian公司聯合創始人邁克·坎農-布魯克斯

攝影師：麗莎·瑪麗·威廉姆斯/彭博社

綠色之路並不平坦。

作為企業軟件公司Atlassian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同時也是澳大利亞第五大富豪（身家132億美元）的邁克·坎農-布魯克斯，正因陷入億萬富翁生活方式而經歷着"深刻的內心衝突"。

在上週發佈的領英貼文中，他袒露了作為氣候活動家的信念與科技公司老闆行為之間的掙扎——特別是Atlassian決定贊助一級方程式車隊1，以及他購買龐巴迪7500私人飛機的決定。

彭博觀點墨西哥恐怖牧場的悲劇之謎印尼自釀的經濟苦果不斷髮酵美聯儲正在盲目駕駛人人想要債務而非股權"我購買飛機有幾個原因，“他嘆息道，“首要考慮是人身安全（這是我生活中的不幸現實），同時也為了能在澳大利亞運營全球業務的同時，依然做個時刻陪伴孩子的父親。”

作為一個同樣四十多歲的澳大利亞父親，我多少能感同身受。我想通過購買自己的電動車來減少碳足跡，而不是繼續共用那輛2008年的破舊豐田普鋭斯——它是我和前妻共有的。但錢不是樹上長出來的，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在氣候問題上做出某些妥協。

面對現實吧

全球最大的直接空氣捕集工廠的規模，僅夠抵消少數名人私人飛機排放的温室氣體

數據來源：Climeworks、Yard、彭博觀點測算

注：Yard的測算基於略超六個月的飛行數據。我們將其與Mammoth工廠年標稱產能的一半進行對比。斯威夫特和Jay-Z對Yard採用的方法論提出質疑，分別表示飛機是借給他人使用及歸他人所有。

然而，我們所能做的選擇範圍受制於所處的制度環境。Cannon-Brookes本可以通過離開這個孤懸南半球的國家來減少碳足跡——Atlassian在這裏僅獲得11%的收入2。我也可以通過減少使用Uber Eats來支付電動車租賃費用。但在每種情況下，技術和監管都讓污染性選擇成為不假思索的選項。

這並非只是刻薄之言。能源轉型中最深刻的問題之一，就是碳污染幾乎無需代價。即便是像歐洲這樣實施碳排放權交易二十年的地區，主要也僅對發電廠等大型設施徵税。這意味着我們其他人很容易選擇高碳排方案。

這些選擇中最實質性的並非坎農-布魯克斯如何處置他的飛機，而是他如何經營企業。當前最關鍵的是人工智能領域。

棘手的問題

Atlassian公司三分之二的碳足跡來自"採購商品和服務”，主要是雲計算數據中心

來源：公司報告

注：範圍1和範圍2排放指企業自有設施產生的排放。範圍3排放指供應鏈中的排放。“商務差旅"和"採購商品和服務"屬於範圍3排放的組成部分。

Atlassian銷售Jira和Trello等軟件產品，幫助企業更高效地開展業務。其收入主要依賴註冊使用的白領專業人士數量，而未來幾年這些客户崗位可能被自動化取代的風險正威脅着這一收入來源。因此，Atlassian正試圖説服客户：其雲端技術和人工智能能帶來前所未有的實用價值。

這背後的碳成本十分驚人。美國數據中心的排放量已與國內航空業相當，且增速快得多。隨着Atlassian與整個科技行業一樣接受人工智能的必然趨勢，其"採購商品和服務”（主要是數據中心）產生的污染在過去兩個財年增長了77%。如今這已佔其快速擴張的碳足跡約三分之二——遠超12,000餘名員工所有商務差旅產生的22%排放，更不用説一架私人飛機所能代表的微小比例。

若為所有碳排放設定合理價格，任何利潤都將蕩然無存。Atlassian報告全面排放數據的六年間，其每公噸碳排放的總利潤僅為19美分，而同期歐洲碳許可證均價為每噸52美元。該公司解決此問題的主要策略是敦促供應商制定可信的淨零目標，但截至去年六月僅有12.3%的供應商落實。

零碳代價

若按歐洲碳許可證價格支付排放費用，Atlassian的總利潤也將被完全抵消

數據來源：彭博社

注：基於2019財年以來的總利潤與排放量。歐盟碳價為同期平均值。

對此最輕鬆的回應是指責像Cannon-Brookes和泰勒·斯威夫特這類乘坐私人飛機的環保人士虛偽。更嚴峻的現實是，不作為永遠是最簡單的選擇。面對氣候污染，我們都是誘惑的受害者——只不過當掌握鉅額個人財富時，這種選擇的後果會被無限放大。

Cannon-Brookes是少數真正為氣候承諾投入真金白銀的億萬富翁，無論是購入AGL能源公司10%股份以推動燃煤電廠提前關閉，還是資助從澳大利亞向新加坡輸送可再生能源的烏托邦計劃。這比那些美國大亨們強得多——他們不僅在淨零目標過時後立即削減氣候項目資金，還忙着向特朗普總統氣候變化倡議和獻媚。

問題不在於富人虛偽——而在於他們手握權力。實現淨零排放可能迫使我們所有人做出不情願的選擇。這甚至可能傷害到那些備受良心譴責的億萬富翁，而在大多數社會中，他們將擁有超乎尋常的能力來阻撓必要的政治變革。

普通選民有責任確保少數巨頭的抱怨不會限制我們為阻止氣候變化所採取行動的範疇。我們建立的現代自由民主社會，在穩定環境的支撐下，是彌足珍貴的。如果我們不希望它從地球上消失，就需要一個替代方案，來取代這個由億萬富翁控制、為億萬富翁服務、屬於億萬富翁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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