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儲蓄：私募股權瞄準美國401(k)計劃 - 彭博社
Allison McNeely, Dawn Lim
插圖：梅林·弗呂格爾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第二次就職典禮前不到一週，30多位基金經理通過Zoom聚集一堂，商討如何將美國退休儲蓄者的投資範圍擴大到股票和債券之外。
在貝萊德集團、瑞銀集團、路博邁等機構參與的會議上，與會者起草了一份宣言，闡述了私募股權在401(k)計劃中的合理地位，包括那些未自主選擇投資的員工默認投資組合中的配置。
曾任政府養老金監管高官、現為私募股權顧問的查爾斯·米勒德提出，向企業計劃把關者傳遞新觀點是有效方式：“不考慮另類投資就是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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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募股權正瞄準你的401(k)賬户
16:13
換言之，企業若未能探索最廣泛的投資選擇，就是對員工不負責任——甚至可能違法。“當然我們需要更講究策略，“他補充道。
隨着共和黨掌控白宮和國會，該行業看到了推動下一個黃金時代的機遇：僱主贊助的401(k)等賬户規模約12萬億美元，這是美國人儲蓄的主要方式之一。目前這些資金絕大多數尚未涉足另類投資。美國退休協會調查顯示，僅有不到10%的計劃提供任何形式的另類投資選擇，提供私募股權選項的僅佔2.4%。
401(k)類計劃規模現已遠超私人養老金
退休計劃管理資產規模
數據來源：投資公司協會根據勞工部數據統計
注：固定繳款計劃包括401(k)、403(b)等僱主贊助的類似計劃
據十多位知情人士透露，向401(k)市場推銷的核心論點是：個人投資者錯失了收購公司近幾十年來為機構投資者帶來的收益。為向企業決策者強化這一觀點，該行業希望獲得華盛頓的支持。員工自身並不強烈要求更多投資選擇——許多人默認選擇僱主預設的混合組合方案，更遑論流動性較低、難以估值的資產。僱主則擔心增加任何被視為昂貴、複雜或高風險的投資選項可能引發法律訴訟。
私募股權行業試圖拉攏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蒂姆·斯科特，他可能推動重啓一項法案，該法案將明確賦予企業計劃發起人考慮各類另類資產的合法權限。健康、教育、勞工和養老金委員會主席比爾·卡西迪參議員可能成為另一位支持者。其辦公室已表態願就此議題展開討論。若成行，他們將延續前參議員帕特·圖米的工作——圖米在任期最後階段力推該法案，後加入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董事會。
3月11日，參議員蒂姆·斯科特在華盛頓特區的美國國會大廈。攝影師：阿爾·德拉戈/彭博社私募股權公司還希望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高許多共同基金中難以出售資產的比例上限，這些基金也包括一系列所謂的目標日期基金或預先混合的投資組合，隨着投資者接近退休年齡，這些投資組合會變得更加保守。目前的上限一般為15%，提高這一門檻將使基金巨頭能夠增加對私募股權、風險投資、私人貸款和其他流動性較差（通常費用較高）的投資。
“我們一直在考慮如何將私募市場引入目標日期基金結構，”貝萊德集團首席財務官馬丁·斯莫爾在公司第四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這家管理着近12萬億美元資產的巨頭“與華盛頓保持着聯繫”。
越早越好
對於行業來説，時間至關重要。經過十年的迅猛增長，私募股權公司發現越來越難從傳統的養老基金客户那裏籌集資金。與此同時，利率上升和資產價值下降導致首次公開募股和銷售減少。投資者無法收回資金，阻礙了再投資的循環。
推動401(k)計劃參與的努力，是一項更廣泛運動的一部分，旨在將私人投資從一個約25萬億美元、侷限於華爾街的行業，轉變為一個由老齡化主流社會驅動、增長似乎無止境的行業。公司一直在建立投資基金向富裕個人銷售，並收購通過銷售年金產生穩定現金流的保險公司。根據貝恩公司的研究，到2032年，個人投資可能佔私募股權資產的22%，高於2022年的約16%。
觀看：私募股權公司希望利用401(k)計劃
該行業希望其中很大一部分資金來自401(k)計劃，該計劃以1978年税法中的條款命名，允許工人對遞延薪酬免税。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成為個人為退休儲蓄的一種避税方式，無論是作為公司養老金的補充，還是在沒有養老金的情況下。現在有超過1.2億人在401(k)和其他“固定繳款”計劃中擁有資產，這一數字在2006年立法允許公司自動為員工註冊後穩步增長。
但法律要求公司在為其401(k)計劃選擇投資選項時，必須以退休人員的最大利益為出發點。這使得公司對昂貴、難以定價或不易出售的投資持謹慎態度。而私募股權恰恰同時具備這三個特徵。
爭議焦點
多年來，部分員工逐漸意識到高額費用會拖累投資表現，甚至可能構成僱主違反受託責任的行為。
2015年，英特爾員工起訴該公司，指控其養老金管理人員不當將對沖基金和私募股權納入預設默認投資組合，使員工陷入"成本過高且風險過大"的投資，這些投資在2008年後市場復甦期間表現不佳。經過七年法律拉鋸戰（包括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該案最終被駁回。英特爾公司拒絕置評。
401(k)與私募股權發展關鍵節點
另類資產管理公司在不斷增長的市場中舉步維艱
資料來源：投資公司協會、彭博社報道
這場曠日持久且代價高昂的訴訟還是澆滅了企業涉足更復雜投資工具的熱情。“部分計劃發起人擔心原告律師會將401(k)中的私募股權投資視為訴訟的絕佳目標，“曾在克林頓和奧巴馬政府負責退休政策的財政部前官員馬克·艾瑞表示。
監管退休計劃的勞工部並未採取太多措施緩解這些擔憂。2020年，特朗普政府的勞工部發布信函稱，若計劃發起人將私募股權作為專業管理投資組合的組成部分，則不構成違反受託責任。一年後，在拜登政府領導下，勞工部又發佈了更詳細的指導文件，這次則敦促各方保持謹慎：“小型個人賬户計劃的計劃層級受託人可能不適合評估個人賬户計劃中指定投資替代方案對私募股權的使用。”
可能會出台更多指導文件。一些企業養老金計劃管理者預計，在特朗普再次執政下，勞工部將發佈新函件，重申2020年的立場，即私人資產在401(k)計劃中佔有一席之地。
複雜性與成本
行業人士主張，私募股權投資不能用傳統基金的同一套標準來衡量。雖然成本更高，但能換取更高回報和抵禦市場波動的能力。何況私人資產在固定收益計劃中已運用多年。與私人資產類似，退休賬户本就是為長期投資設計，每日流動性並不重要。
這讓部分行業高管對破局持樂觀態度。“我們剛觸及12萬億美元市場的邊緣，“阿波羅集團首席執行官馬克·羅文在四季度財報電話會上表示，他是401(k)計劃配置另類投資最積極的倡導者之一。
他此前提出，面向未來數十年規劃的投資本就不需公開市場的流動性，而私人資產能有效分散風險——比如擺脱對標普500指數中七大科技巨頭的過度依賴。
2023年，馬克·羅文在巴黎。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但美國退休協會首席政府事務官威爾·漢森指出，行業尚未消除僱主對其產品複雜性、成本及結構的顧慮。該協會擁有超4萬名行業會員。目前只要認為收益大於風險，401(k)計劃添加私募投資並無政策障礙。
一些機構已為此努力多年。在特朗普首屆政府期間，率先向個人投資者銷售私募資產並倡導將私募股權納入401(k)計劃的合眾集團與磐石投資，開發了面向固定繳款計劃的產品，承諾提供每日資產定價並允許投資者隨時進出。
目前合眾集團來自固定繳款計劃的管理資產約1億美元，僅佔其1,520億美元總資產的極小部分。磐石投資的產品規模同樣增長有限。“有時我們過於超前，“磐石投資合夥人蘇珊·朗·麥克安德魯斯表示，“從公共政策角度而言，我們需要更強大的改革推動力。”
至少有一家企業已決定推進變革。洛克希德·馬丁公司7月通過與路博邁集團和聯博合作的模式，將私募股權納入其401(k)計劃。公司發言人表示，此舉"有望提升計劃參與者的長期投資回報，同時可能增強投資多樣性並降低波動性”。
合眾集團正與貝萊德合作開發私募資產模型組合，據稱該組合能提供廣泛風險敞口並管理風險。部分私募股權高管承認，實現資產快速變現的能力並不像某些人宣稱的那樣容易解決。
計劃發起人面臨的另一挑戰是：不同管理人的基金表現差異巨大。與多數股票債券基金通常表現與大盤走勢基本一致不同，私募股權回報率可能天差地別。投資標的通常按季度估值，且管理機構在選擇業績對標基準時擁有較大自主權。
根據Partners Group 2024年報告，過去20年私募股權回報率達14.3%，而全球發達市場基準回報率為8.1%。Partners Group。但麥肯錫公司去年報告指出，在十年期的私募基金中，頭部四分位基金與尾部基金的年度回報率差距高達15個百分點。
由傳統和另類資產管理公司共同組成的倡導組織"確定繳費另類投資協會"於3月再次召集行業倡導者，繼續制定被他們稱為"憲法"的框架。參與會議的普天壽金融集團、阿瑞斯管理公司、聯博集團等機構代表強調，必須澄清一個關鍵觀點：所謂另類投資並不像外界渲染的那樣小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