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困境令匈牙利與歐爾班成為焦點——彭博社

維克托·歐爾班攝影師：阿科斯·斯蒂勒/彭博社當維克托·歐爾班的親信副手本月接管匈牙利央行運營時，他承諾要清理該機構不透明的財務狀況，包括前行長設立的13億美元基金會。

這些財務究竟有多不透明，上週在國家審計署的報告中暴露無遺，令該國許多人震驚。報告不僅揭開了央行的蓋子，還曝光了歐爾班治下匈牙利的內幕運作——其政治對手正試圖將腐敗和任人唯親的指控作為明年選舉的核心議題。

這場愈演愈烈的風波核心在於：央行如何將資金注入表面用於資助教育和研究的基金會，又為何最終持有波蘭房地產開發商和瑞士豪華木屋等資產，並在此過程中虧損數億美元。

審計署在這份373頁的報告中詳細指控了財務監管鬆懈、隱瞞虧損以及充滿利益衝突的決策行為，並以涉嫌刑事犯罪為由將案件移交檢察院。警方已啓動調查。

匈牙利央行位於布達佩斯的總部。攝影師：安娜·琳達·諾爾/蓋蒂圖片社匈牙利民眾已對貪腐指控習以為常。透明國際在其年度腐敗指數中將匈牙利列為歐盟27個成員國中最腐敗的國家，指出統治精英對政府機構的系統性掌控。

與此同時，歐盟因腐敗問題凍結了數十億歐元對匈撥款。布達佩斯當局始終否認貪腐指控，並稱這是因歐爾班總理屢次與歐盟交鋒（包括在援烏問題上的分歧）而遭受的不公正對待。

這也是一個親近政權者能快速致富的國度。歐爾班的發小是掌控從銀行業到建築業全領域的億萬富豪集團老闆。總理女婿蒂博爾茨·伊什特萬持有多家豪華酒店。

即便如此，審計署這份針對央行（職責為監管金融機構）的調查報告仍引發軒然大波。新任央行行長瓦爾加·米哈伊（歐爾班長期任用的前財政部長）已下令對該基金會進行審查。

瓦爾加表示，他已於上週致信歐爾班，要求精簡央行架構，並"終止、暫停、清算或限制"與抑制通脹核心使命無關的業務領域。“我確信央行不需要這類活動，“他週二就基金會問題向記者表示。

3月25日匈牙利利率決議後，米哈伊·瓦爾加在新聞發佈會上。攝影師：阿科斯·斯蒂勒/彭博社瓦爾加於3月4日接替執掌匈牙利國家銀行12年的捷爾吉·馬托爾奇。目前沒有證據表明馬托爾奇存在不當行為，國家審計署也未點名基金會虧損的具體責任人。

反對派領袖彼得·馬扎爾所在的蒂薩黨在部分民調中已超越歐爾班的青民盟，他表示當前調查實則是當局的"傀儡戲”。他承諾若當選匈牙利總理將徹查此事。“這是最嚴重的腐敗醜聞之一，“他週一在競選活動上對記者表示。

政府迅速撇清關係，強調央行完全獨立運作。

“如果總理兼任央行行長，你們才有權質問我具體情況，“歐爾班週一在議會回應基金會資產質詢時表示，“此事與政府無關。”

喬治·馬託奇攝影師：阿提拉·沃爾吉/蓋蒂圖片社央行資金最初分配給六家基金會，後合併為單一基金。這些基金會可追溯至2014年，由前一年執掌央行的馬託奇推動成立。

當時他是歐爾班的核心親信。青民盟支持的立法規定，央行資金轉入基金會後不再屬於公共資金，因此官員無需披露用途。

匈牙利央行監事會最初就提出反對，稱該計劃違反央行法。“無人聽取意見，最終不了了之，“時任監事會成員的彼得·羅納在3月21日表示。

2016年最高法院否決該立法後，基金會不得不曝光圍繞馬託奇的利益網絡，包括髮放獎學金、購置豪宅、藝術品以及由行長資助或關於行長的出版物。

據熟悉當時討論情況的人士透露，當同事質疑基金會活動時，馬託奇時常援引歐爾班的支持。這些人士要求匿名討論此事。

審計辦公室在報告中詳細列出了匈牙利央行基金會的所有權結構。來源：匈牙利國家審計辦公室試圖通過央行前任新聞主管及一名家庭成員聯繫馬托爾奇的嘗試均未成功。

布達佩斯政治資本研究所主任彼得·克雷科表示，問題在於整個事件可能蔓延至歐爾班的競選活動中。近年來因一系列財政政策公開衝突，馬托爾奇與歐爾班的關係也已惡化。

“歐爾班可能正試圖搶佔先機，”克雷科説。但他表示風險在於，這可能比原本更讓腐敗和裙帶關係成為焦點，“這是一把雙刃劍”。

截至去年底，該基金會賬面管理資產近5000億福林（13億美元）。但根據3月19日發佈的國家審計辦公室報告，實際上基金會資產管理方未按市值計提損失，導致數億美元虧損被掩蓋。

儘管基金會常標榜其"保守"投資策略，但國家審計揭露了不同事實。最初收購布達佩斯及匈牙利各地的優質房產後，該基金會轉而大舉押注商業地產。

基金會內部資產管理公司Optima Befektetesi Zrt.於2020年收購了波蘭開發商Globe Trade Centre SA的多數股權，正值新冠疫情導致寫字樓空置之際**。**隨後又收購了一家瑞士豪華木屋運營商。

Optima公司前任及現任首席執行官均未回覆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的問題。

根據華沙證券交易所數據，GTC股價較收購價已下跌超一半，使Optima賬面虧損達4.4億美元。國家審計署表示，加上Ultima預計出現的近2.2億美元流動性缺口，這兩項投資正危及基金會的存續能力。

部分人仍從中獲利。另一份國家審計報告顯示，圍繞該基金會及其他合同（如耗資數億美元的央行總部豪華改建工程）湧現出一系列公司網絡和不透明的私募股權工具。

3月4日發佈的照片中，米哈伊·瓦爾加進入匈牙利央行。圖片來源：匈牙利央行監管文件顯示，在馬托爾西任期最後幾天，基金會資產控制權從投資管理公司Optima轉移至一傢俬募基金。

根據匈牙利公共登記記錄，這些資產隨後被轉回央行。運營該私募基金的公司首席執行官米哈伊·瓦爾科表示，資產轉移"完全出於實際專業利益考量”，時機純屬"巧合”。

作為財政部長，瓦爾加去年試圖加強對央行財政管理的監督，卻遭馬托爾西拒絕並稱此舉侵犯央行獨立性。隨後匈牙利福林貶值迫使歐爾班政府撤回提議。

瓦爾加現在的任務是想辦法處理這些損失，而當局同時也在調查誰應該為此負責。“這又回到了選舉問題，以及歐爾班是否能控制整個局勢，“政治分析師克雷科説。“風險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