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天然氣市場倒掛會成為新常態嗎？——彭博社
Javier Blas
德國盧布明的"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接收加壓站。
攝影師：彭博社/彭博位於漢堡與法蘭克福中途的德國小村莊雷登，出人意料地成為歐洲能源危機下一階段的中心。在地面田園詩般的景象中，牛羣悠然吃草。真正的戲劇性場景卻在地下上演：地表2000米（1.25英里）深處，坐落着德國最大的天然氣儲存庫，其儲量足以滿足200萬户家庭一年的供暖需求。如今該儲存庫幾乎見底，按當前價格計算，為下一個冬季注滿庫存需耗資近20億歐元（22億美元）。
德國最大儲氣庫告罄
雷登儲氣設施在2024-25年冬季過後所剩無幾，預計今春夏季將面臨艱難的補庫過程
數據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注：佔總容量百分比
但原本常規的補庫操作已演變成"何時注氣"和"誰來買單"的博弈。這關係到歐洲家庭下個冬季的取暖成本，對政策制定者而言更暗藏通脹風險。這座佔地相當於910個足球場的雷登地下儲氣庫，如今淪為大宗商品交易商、公用事業公司、布魯塞爾監管機構乃至弗拉基米爾·普京1多方博弈的籌碼。
彭博社觀點英國正努力打擊社交詐騙 美國卻無動於衷世界開始意識到超級污染物的危害在短暫瞬間 萬物皆成吉卜力全球最大煤炭與天然氣港口之一正面臨考驗這一結果在歐洲數十個天然氣儲存站點重複上演，將決定天然氣市場的夏季走勢——隨着交易商結束2024-25冬季賬目，夏季用氣季已於週二正式開啓。若形勢不變，這將是自俄烏戰爭爆發以來，歐洲連續第五個面臨高價與供應不確定性的夏季。通常市場這隻看不見的手會引導各方共同補充如雷登這樣的儲氣庫。由於春夏季節天然氣需求低迷，此時燃料價格最低，公用事業公司和交易商便趁此購入天然氣注入地下儲存。同時，他們通過遠期合約將同批天然氣以冬季交付形式出售給希望鎖定成本的客户。通常情況下，夏冬價差足以覆蓋儲氣費用、融資成本及利潤空間。但過去五個月情況截然不同。市場結構出現反常倒掛：今春夏季的天然氣價格竟與明年冬季交付價持平。這與雷登等地的現狀密切相關：庫存以低於往年的水平結束冬季，在失去俄羅斯管道供應後，歐洲不得不抬高價格從其他地區爭奪液化天然氣貨輪。所幸全球LNG產量正在增長，且至少今年迄今中國採購量不大，競爭尚不激烈。
歐洲天然氣庫存低於2022-23年水平
以儲氣容量佔比計算，歐洲天然氣庫存冬季結束時僅為35%以下，低於十年平均水平
數據來源：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
2024-25年度歐洲天然氣庫存以三分之一容量收官，顯著低於前兩個暖冬季節55%和58%的水平。只需一個正常冬季就暴露了供需平衡的脆弱性。2025年1月1日俄羅斯經烏克蘭管道輸氣中斷雪上加霜；多次持續數週的無風天氣也降低了可再生能源發電量，迫使增加燃氣發電。雷登儲氣庫實際已接近清空，僅剩約7%儲量。過去15年間，該設施僅有一次更低記錄——2021-22年，當時其所有者俄羅斯國有天然氣巨頭Gazprom拒絕向儲氣庫注氣。德國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後的2022年底將該設施國有化。這正是監管機構介入之處。歐盟此前規定各儲氣庫須在11月1日前補充至90%容量。在多個成員國投訴後，布魯塞爾正重新評估該指令。目前討論的替代方案是將補氣目標調整為80%-90%，給予各國靈活空間。布魯塞爾預計最早於4月14日官員們就該議題進行辯論後，才會宣佈任何調整。
通常歐洲天然氣庫存從3月下旬開始回升，尤其在消費較低的週末時段。但截至目前注氣量微乎其微。交易商預計4月將加大注氣力度，部分原因是某些儲氣設施（特別是法國）早在2024年9-10月價差尚未倒掛時就簽訂了合約，因此當前向這些設施注氣具有經濟合理性。
但自11月以來缺乏價格激勵，導致許多人停止預訂儲氣容量。天然氣交易商認為，歐洲多個地區（尤其是德國）約50%的儲氣設施仍未簽約。德國國有能源供應商SEFE近期表示：“考慮到當前市場環境，儲氣容量的營銷工作仍然充滿挑戰。“今年1月，當SEFE試圖為Rehden站點的儲氣容量尋找買家時，最終以失敗告終。其結果就是一場膽小鬼博弈。
歐洲天然氣市場陷入倒掛
通常情況下，夏季用氣需求低迷時價格低於冬季，這會刺激儲氣行為。但今年情況並非如此。
來源：彭博社
歐洲政策制定者似乎寄希望於4月前幾周用氣需求驟降，過剩供應將推動春夏價格低於下一個冬季，從而形成儲氣的經濟動力。如果布魯塞爾將儲氣目標從90%下調至85%甚至80%，減少4月至10月底需要採購的天然氣量，價差可能更快逆轉。市場已對此政策動向有所預期。目前價差正朝着政府期望的方向發展。從每兆瓦時逾6歐元的峯值降至0.5歐元，但仍遠高於去年9-10月部分儲氣合約簽訂時的-2歐元/兆瓦時。除非春夏價格遠低於下一個冬季，否則天然氣不會流入儲氣設施。博弈的另一方是公用事業公司、大宗商品交易商和對沖基金。它們都預計本月庫存僅會緩慢增加，這將引發歐洲各國政府對冬季供應的擔憂。若預測成真，歐洲國家可能動用財政資金確保天然氣採購和儲存。德國今年早些時候曾考慮干預天然氣市場，但後來採取了觀望態度。最大的變數在於普京。若莫斯科與美國就烏克蘭問題達成協議，部分管道天然氣或將在冬季前恢復對歐。我猜測各方都將觀望至5月中旬。屆時Rehden等儲氣設施的早期儲備量將更清晰。但如果2025-26年冬季價格屆時未能顯著高於春夏報價，政府將不得不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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