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對ESG的抵制未波及反童工鬥爭——彭博社

費爾南多·莫拉萊斯-德拉科魯茲在瑞士達沃斯。

攝影師：霍莉·亞當斯/彭博社

費爾南多·莫拉萊斯-德拉科魯茲正從事他的事業：譴責富人投資那些他聲稱從童工中獲利的企業。這位63歲的危地馬拉活動家穿着連帽衫和寬鬆牛仔褲，在一月份顯得與年度達沃斯會議格格不入，這個會議是聲望與權力的代名詞。

他的目標是克勞斯·施瓦布，這位德國經濟學家兼工程師作為世界經濟論壇的創始人監管着達沃斯，該論壇由全球1000家最大企業資助。莫拉萊斯-德拉科魯茲在這個豪華的瑞士山區度假勝地張貼了通常優雅的施瓦布的諷刺漫畫。漫畫中，施瓦布的頭部笨拙而巨大，耳朵裏塞着巨大的軟木塞，以阻擋一位婦女痛苦的呼喊。“我試圖讓這些恐龍朝正確的方向前進，”莫拉萊斯-德拉科魯茲説。（論壇和施瓦布未回應置評請求。）

莫拉萊斯-德拉科魯茲在達沃斯舉着他的標語。攝影師：霍莉·亞當斯/彭博社在右傾轉變的背景下，尤其是在美國，企業已放棄了許多環境、社會和治理（ESG）承諾。但當公司拋棄目標不再對抗氣候變化和促進員工多樣性時，他們仍面臨巨大壓力，要求其履行根除童工的運動。

活動人士正將目標鎖定在最具潛力的對象上，包括極易受負面輿論影響的面向消費者的公司，以及為普通工薪階層管理資金的政府投資基金。例如：管理着1.8萬億美元資產的挪威主權財富基金，它宣稱致力於ESG原則，包括篩除使用童工的企業；還有美國各州的養老金計劃。去年，美國最大的加州公共僱員退休系統要求部分私募股權公司證明其投資組合公司未僱傭未成年工人。

童工問題將不同行業、政黨和宗教信仰的人們團結起來。就在今年1月，本週一去世的教皇方濟各還呼籲教會及其他機構撤資那些剝削兒童的企業。3月，密蘇里州共和黨參議員喬希·霍利（他常嘲諷"覺醒"投資）與新澤西州民主黨參議員科裏·布克（ESG的捍衞者）重新提出一項法案，禁止僱傭非法童工的企業獲得聯邦合同。

刊載於《彭博市場》四月/五月刊 *Bloomberg Markets.*插圖：Dexter Maurer為《彭博市場》繪製保守派智庫國家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去年在福特汽車公司年度股東大會上提出一項股東決議，要求該公司詳細説明其供應商是否在剛果開採電動汽車用鈷的礦場中使用童工。福特董事會回應稱已禁止供應商使用童工。此類股東提案通常難以通過，該決議僅獲得不到6%的支持票。波士頓東北大學研究公司治理的商學教授露絲·阿吉雷拉預測，今年會有更多股東活動人士提交與童工相關的提案。“這類提案不會停止，“她説。

聯合國國際勞工組織（專注於勞動者權益）數據顯示，全球每10名兒童中就有1人（總計1.6億）正從事危害其健康與發展的勞動。在美國，企業正面臨更嚴厲的處罰——勞工部2024財年針對童工問題開出的罰單達1500萬美元，較2023年的800萬和2022年的400萬大幅攀升。

2024年1月，美國兩大肉類加工巨頭普渡農場公司與巴西JBS集團美國分公司同意合計支付800萬美元，以和解勞工部調查發現的承包商僱傭童工從事高危作業問題。這筆資金將注入專項基金用於幫扶受害童工。馬里蘭州索爾茲伯裏的普渡公司否認擔責，稱其工廠出現的未成年工均屬未經授權僱傭。JBS則表示已終止與涉事調查的衞生部門勞務中介合作。

罰金飆升

美國勞工部童工違法民事處罰金額（截至9月30日的財年）

數據來源：美國勞工部

但監管環境可能正在快速變化。聚焦收入不平等與勞工權益的非營利組織經濟政策研究所統計，2021至2024年間全美31個州提出削弱童工保護的法案。

秉持自由市場理念的傳統基金會在其《2025計劃》中（該去監管議程多由特朗普政府推進）呼籲放寬青少年從事高危職業限制，聲稱經家長同意與培訓後，青少年可習得寶貴技能。拜登政府商務部負責供應鏈事務的官員瑪蒂·弗拉克斯指出，特朗普任內大幅削減聯邦僱員（包括海外人權事務專員）可能對童工問題造成"災難性影響”。

活動團體表示，他們希望遏制警務工作的任何衰退。非政府組織和工會網絡"Voice"正重點關注可可產業中的童工問題。另一組織"國際權利倡導者"由律師特里·科林斯沃思創立，目前正在起訴M&M’s和士力架的所有者瑪氏公司、吉百利的所有者億滋國際以及供應可可的農業巨頭嘉吉公司。該訴訟在哥倫比亞特區高等法院提起，指控這些公司在營銷產品時標榜道德並聲稱盡力解決童工問題，實則誤導消費者。“我們少數人在推動變革，希望能有所進展，“科林斯沃思説。涉事公司未回應置評請求。

這場鬥爭並不輕鬆。2021年美國最高法院駁回了科林斯沃思組織代理的原告方訴訟，該案試圖讓雀巢公司和嘉吉為西非可可農場中綁架和強迫兒童勞動的行為承擔責任——這些農場為兩家公司供貨。雀巢辯稱責任在於農場和人口販子，兩家公司均表示努力清除供應鏈中的強迫勞動。

除訴訟外，該運動還依賴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等個人活動家的施壓。這位達沃斯抗議者現居法國斯特拉斯堡（擁有永久居留權），曾是各國政府的品牌顧問。他曾向英格蘭教會施壓，要求篩查其投資與童工的聯繫。最近在倫敦，他出示了該教派2021年承諾調查其關切的一封電子郵件。教會發言人表示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的工作"確實敲響了警鐘”，但拒絕進一步評論。（這位活動家還表示，在教皇更頻繁發聲反對童工前，他已向方濟各陳述過該問題。）

近日，曾為挪威政府提供形象諮詢的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將目光投向了挪威龐大的投資基金。他質疑該基金反童工承諾的真實性，指出其持有雀巢公司60億美元的股份，而他認為雀巢在消除童工現象方面作為甚少。雀巢公司在聲明中表示已實施全面反童工計劃，包括向農户發放現金補助以保障兒童就學：“童工現象不可接受——我們始終堅定不移地致力於消除這一現象。”

科特迪瓦農場待採收的可可豆莢。攝影師：安德魯·卡巴列羅-雷諾茲/彭博社挪威主權基金報告顯示，去年就企業童工問題進行了111次質詢。該基金治理與合規總監卡琳·史密斯·伊赫納喬表示歡迎活動人士的批評建議：“我們投入大量時間、研究精力獲取企業數據並核查實際情況，但也承認可能存在未察覺的問題。”

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延續其風格，在社交媒體發佈諷刺漫畫抨擊該基金。其中一幅描繪驚愕的基金負責人，配文稱：“全球最富裕國家挪威正通過剝削數千萬貧困兒童牟利。“作為"變革漫畫"組織的創始人，他持續聯合藝術家創作此類諷刺作品。

“必須大聲疾呼要求變革，否則企業永遠不會行動，“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在倫敦金融區咖啡館表示。他正計劃前往奧斯陸，要求立法者調查挪威基金是否投資了依賴童工的企業。

莫拉萊斯-德拉·克魯茲舉起一杯咖啡。他表示，每杯咖啡只需多支付10便士（約合13美分），農民就能獲得維持生計的工資，而不必依賴童工在田間勞作。“無論當前的政治氣候如何，都需要像我這樣的人來確保這些孩子擁有真正的童年，“他説，“這項工作永無止境。” *——*與卡里·倫德格倫聯合報道

坎託在倫敦為彭博社報道財富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