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復興中心——通用汽車的巨型總部，面臨建築規模縮減 - 彭博社

隨着通用汽車撤離其長期駐紮的文藝復興中心總部，底特律最大建築的命運尚未塵埃落定。

攝影師：羅伯託·馬查多·諾亞/LightRocket當通用汽車公司去年四月宣佈將搬離文藝復興中心時，人們對這座底特律市中心最具標誌性建築命運的擔憂，迅速演變成對這座獨特摩天大樓羣可能被拆除的猜測。如今，原本不可想象的計劃——拆除五棟辦公樓中的兩棟及其他部分——正在推進中。

開發商Bedrock Detroit與通用汽車合作，委託Gensler和James Corner Field Associates事務所重新規劃這座近50年曆史的巨型建築羣。他們提出的16億美元改造方案包括：通過拆除原有五棟塔樓中的兩棟及2000年代初增建的裙樓，將總面積從550萬平方英尺大幅縮減，同時打造連接底特律河的全新公共户外空間。

毫無疑問，老化的文藝復興中心亟需徹底改造以重獲活力，而非僅作為地標存在。但部分拆除的提案令許多早已愛上這座被當地人稱為"RenCen"的龐然大物的底特律市民感到震驚。由文物保護人士、城市發展推動者和民選官員組成的聯盟已出面干預，反對拆除具有重要建築價值的結構，同時也質疑該項目所需的公共資金投入。

建造之初，文藝復興中心是全球規模最大的建築羣，擁有當時世界最高的酒店。攝影師：Raymond Boyd/Michael Ochs Archives文藝復興中心在底特律天際線上獨樹一幟。其設計者約翰·波特曼是亞特蘭大建築師，以打造帶挑高中庭的巨型酒店項目聞名，這些項目多選址於衰敗的市中心。首期工程於1977年竣工，包含四棟39層辦公樓環繞一棟73層圓柱形酒店，外立面均採用深色玻璃幕牆。這項耗資3.37億美元（2025年摺合18億美元）的工程，是當時全球最大的私人房地產投資項目，也是對底特律未來的豪邁宣言。

在美國史上最嚴重的種族騷亂後數年，底特律人口流失、區域迅速分化，這一時機至關重要。波特曼標誌性的流線型塔樓與中庭設計——至少在商會世界觀持有者眼中——宣告着底特律已準備好重生。

近半個世紀後，底特律市中心確實實現了備受矚目的復興。這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本地億萬富翁丹·吉爾伯特旗下Rock Ventures的開發機構Bedrock"的投資。其巔峯之作是由SHoP建築事務所設計的底特律哈德遜項目，這座位於市中心核心區的綜合體包含14層和49層的新塔樓。通用汽車將入駐中層空間，項目預計今年晚些時候竣工。

2013年拍攝的文藝復興中心，同年底特律市宣佈破產。攝影師：Leon Halip/Getty Images North America文藝復興中心距哈德遜項目僅幾個街區之遙，卻因汽車導向的傑斐遜大道與市中心割裂，宛如孤島。與波特曼許多作品類似，其設計初衷是讓使用者無需離開建築羣。在1980年代，這種封閉生態系統或許被視為吸引白領職員和酒店客人的必要手段，但如今的文藝復興中心已無法提供伍德沃德大道那種理想的城市體驗——哈德遜項目的租户和訪客能隨時邂逅精品零售與餐飲，或步行前往音樂會與體育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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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文藝復興中心辦公樓空置率近60%，其零售空間"空置情況更為嚴峻"，Bedrock地產公司CEO科菲·邦納表示：“保留現有建築結構已不具備經濟可行性。”

環繞中心酒店的四棟塔樓編號為100、200、300和400，前兩棟面向市中心，後兩棟俯瞰底特律河。Gensler建築事務所認為，拆除臨河兩棟塔樓既能保持建築羣的城市存在感，又可提升租户滿意度，同時增加公眾前往熱門河濱步道的可達性——這條沿市中心河岸的步道於2007年開放。

Gensler改造方案的渲染圖，將拆除文藝復興中心四座外圍塔樓中的兩座，從而開放通往底特律河的通路。由Bedrock和Gensler提供當前計劃是將其中一座較小的辦公塔樓改為出租公寓（包括數量待定的經濟適用單元），並保留中央塔樓作為酒店。Gensler負責人John Waller回憶了為期五個月的市場分析，以確定最佳的前進路徑。“建築是對數據的回應，”他説，“談論設計很有趣，但現實是，那些設計解決方案背後的策略來自於研究和對我們真正機會的理解。”

據Waller介紹，拆除300和400號塔樓將為100和200號塔樓內的住户開放河景，併為由James Corner Field Associates設計的新公共空間奠定基礎，該空間將連接底特律河濱步道。

在一個穩定的市中心拆除兩座結構完好的39層塔樓是一件大事。但Gensler的計劃更進一步，拆除了由通用汽車在2000年代初委託增建的一個平台，該公司於1996年購入了該建築羣。這項耗資5億美元的翻新由SOM（與Gensler和SmithGroup合作）主導，仍然植根於Portman的“城中之城”概念——這一理念是為Zoom和Slack出現前的世界設計的。

SOM建築事務所原方案中包含的封閉式温室冬季花園，將在新規劃中被修改。攝影師：Raymond Boyd/Michael Ochs Archives via Getty ImagesBedrock公司負責人邦納認為，拆除SOM的增建部分將有助於建立河濱步道與文藝復興中心之間的直觀聯繫。“拆除方案將帶來強烈的視覺吸引力，“他表示，“這將創造6.5英畝的開放空間，將市中心與河岸相連。可能人們還沒有充分意識到這一點的重要性。”

公眾對Bedrock公司規劃的反應褒貶不一。非營利組織"底特律保護協會”今年早些時候發表公開信，呼籲市政府介入保護該建築羣。這封信獲得了密歇根歷史保護網絡、全美少數族裔建築師協會當地分會以及專注於保護戰後現代主義建築的非營利組織Docomomo的聯署。美國建築師學會底特律分會最初簽署但後來撤回了支持。底特律保護協會主張該建築既符合歷史税收抵免條件又具備地標資格：雖然建築落成僅48年，但由於1973年就動工建設，技術上已滿足50年資格要求。

底特律保護協會董事會主席德文·安德森批評了開發商的溝通方式。“他們不夠開放和坦誠，“他表示，“他們並未以有意義的方式與社區或周邊居民進行互動。”

2025年，文藝復興中心在底特律天際線上勾勒出與河流相映的醒目輪廓。攝影師：傑夫·羅賓斯/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支持者指出，保護不僅關乎保持文藝復興中心在天際線上的視覺影響力。完整保留五座塔樓具有實際效益：改造現有建築比新建能大幅減少隱含碳排放，同時為未來在核心地段開發住宅提供可能。

市長邁克·杜根與底特律市議會仍反對將文藝復興中心列為地標。市議會經過辯論，最終否決了將其劃為歷史街區的提案，允許Bedrock和通用汽車推進拆除計劃。杜根在最後一次市情諮文演講中表達了對Bedrock計劃的支持：“我珍視那五棟建築，但作為市長必須面對現實。”

與此同時，安德森認為吉爾伯特對當地歷史建築的保護努力對城市具有積極意義，但他希望文藝復興中心自身的歷史價值能得到更審慎的考量。“許多支持我們公開信的人都知道市中心正在開展一個大型項目，但他們並不清楚具體內容或資金來源，“安德森表示，“民眾感到困惑，而當人們困惑時就會產生擔憂。”

基石集團與通用汽車去年11月聲明，該項目需要從底特律市中心發展局獲得1億美元資金，並向密歇根州政府申請2.5億美元撥款。通用汽車同時表示，若無法獲得公共資金支持，他們或將拆除整個建築羣。在州政界支持不足的情況下，資金申請已縮減至約1.75億美元，主要針對密歇根州的轉型棕地計劃，該計劃通過項目建成後的税收收入返還開發商。全面拆除方案目前已被否決。

“投入鉅額資金進行拆除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Gensler建築事務所的沃勒指出，“但保留550萬平方英尺的體量在該區域根本不具可行性。當前方案是我們能採取的最可持續的解決方案。”

哈德遜底特律項目效果圖，建成後將作為通用汽車新總部。SHoP建築事務所提供僅幾個街區之隔，通用汽車新總部即將竣工。哈德遜底特律項目矗立在當地著名百貨連鎖哈德遜旗艦店的原址上——這片區域曾長期空置。始建於1911年的”大商店“在其鼎盛時期是全球最高最大的零售建築；經過多年閒置後，1998年對其進行的定向爆破同樣創下紀錄。而復興中心300和400號塔樓更為高聳。

市中心成片的露天停車場揭示了底特律破產後復甦的侷限性，疫情對辦公空間的負面影響仍未消退。但與以往經濟低迷時期相同，市中心仍保持着發展娛樂與體驗式城市主義的潛力。Bedrock公司計劃在哈德遜底特律與復興中心之間的凱迪拉克廣場核心區建造"宇宙館”——一個沉浸式體育觀賽穹頂。該公司對復興中心的改造規劃同樣押注於周邊區域的長期吸引力——前提是經過精心的建築修剪。

1970年代末復興中心在天際線的崛起，象徵着對城市未來的信心。Bedrock公司對三座瘦身但活力依舊的塔樓的規劃，某種程度上也傳遞着這種信念：開發商通過數據論證，將復興中心合理瘦身並圍繞居住（而非辦公）重構其保留元素，或許能避免該建築羣重蹈底特律眾多空置地標的覆轍。

但安德森持不同看法。

“底特律尚未停止建造摩天大樓，為何要拆除兩棟耗資巨大、凝聚能源與材料的建築？“他表示，“五年後我們會需要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