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衞生部長肯尼迪計劃徹底改變美國人的飲食方式 - 彭博社

從菜籽油到彩色色素：美國食品工業正着手調整原料配方，這些原料曾使美國發展成為全球飲食成本最低的國家之一。

特朗普政府新任衞生部長小羅伯特·F·肯尼迪當前正推動限制深加工食品、種子油、食用色素、高果糖玉米糖漿及農藥的措施與理念。他認為這些物質是導致美國人整體健康狀況不佳的元兇。

上週，隨着凱西·米恩斯被提名為美國衞生總監（“Surgeon General”），其"讓美國再次健康"議程中的食品改革計劃獲得新動力。這位健康領域網絡紅人以強烈批評加工食品而聞名。

曾經邊緣化的"讓美國再次健康"運動如今進入華盛頓權力核心，迫使食品生產商和餐飲經營者開始為配方變更及隨之增加的成本做準備。

肯尼迪的擔憂不無道理：美國人均預期壽命較其他工業國低約四年，60%美國人患有一種以上慢性病，肥胖率在最發達國家中高居榜首。越來越多研究證實，含大量色素添加劑的深加工食品具有健康風險，但專家對種子油等成分本身是否有害仍存分歧。

喬·豐塔納表示，自從他的炸雞三明治連鎖店Fry the Coop停用種子油後，需求有所上升。例如麥當勞就使用這類油製作其世界聞名的薯條。而豐塔納在芝加哥的餐廳長期使用牛油來炸雞和薯條——衞生部長曾宣傳這種油脂是健康替代品。

“我們現在有來自四面八方的顧客説：‘我百分百選擇你們，就因為你們不用種子油炸食物’"，自稱政治立場獨立的豐塔納説道。不過他支持肯尼迪的健康食品議程。

但豐塔納的選擇需要付出代價：他表示牛油價格是普通種子油的兩倍。

喬·豐塔納圖片來源：Jamie Kelter Davis/彭博社除了近期批准了幾種新型天然色素外，聯邦層面的食品法規變化不大。但肯尼迪的支持者認為初步努力已顯現成效：他試圖敦促食品企業自願禁用色素，並呼籲州長們申請豁免許可，將汽水從面向低收入家庭的聯邦食品援助計劃中剔除。在週三美國國會聽證會上，他表示其部門將聚焦疾病預防——包括改善飲食結構和清除食品中的化學添加劑。

作為負責向美國公眾傳達健康信息的衞生局局長，她一直主張在高度加工食品上添加警告標籤。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在任命她時稱讚其"無可挑剔的MAHA資質”。

如果肯尼迪偏好的措施被廣泛實施，更高的成本將不可避免地轉嫁給消費者——他們已經在應對食品價格上漲以及特朗普關税加劇通脹的前景。

Fontana餐廳長期以來一直用牛油烹製雞肉和薯條。攝影：Jamie Kelter Davis/彭博社根據有機貿易協會數據，去年有機食品價格平均比傳統產品高41%。蔗糖價格比玉米糖漿貴10%至30%，牛油成本至少是豆油的兩倍。一項由美國大豆委員會資助、世界農業經濟與環境服務中心開展的最新研究顯示，若將植物油從食品供應鏈中剔除，油脂類消費者價格指數將至少上漲29%。研究鏈接。

“認為這些措施無需代價的想法令人難以置信”，食品農業領域最大貸款機構之一荷蘭合作銀行的資深分析師尼古拉斯·費雷迪表示。

美國衞生與公眾服務部（HHS）發言人安德魯·尼克松表示，肯尼迪致力於其MAHA議程。因此，重點不應放在維持獲取廉價原料上，而應確保獲得"清潔、營養且真正安全的食品"。

“美國人生病了，我們的食品體系是這場危機的主要原因之一，“尼克松在一份聲明中説。“現狀——以旨在成癮和利潤、基於合成、促炎和高度加工成分的預製食品為特徵——讓我們失望。”

美國食品工業是世界上競爭最激烈的行業之一，部分原因是工業化農業。美國人將不到7%的收入用於家庭食品消費。根據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這是所有國家中最低的比例。

美國人在食品上的支出相對較少

食品年支出佔消費者總支出的比例

來源：Our World in Data對USDA ERS數據的分析（2023年）

注：人均數據。家庭食品消費支出。不包括外出就餐、酒精和煙草。

但他們也重視便利性，因此大部分卡路里來自高度加工食品，這些食品通常含有高果糖玉米糖漿、種子油等轉基因產品，以及添加劑和合成色素。

解開一個旨在保持食品供應充足且隨時可得的系統，將是一項艱鉅的任務。根據NielsenIQ截至2月22日的財年數據，在美國零售商品中，46%的沙拉醬、42%的披薩和41%的麪包含有來自油菜籽和大豆等植物的種子油。超過87%的甜味零食是高度加工的，38%的烘焙原料含有食品色素“紅色3號”（赤蘚紅），該色素已被前總統喬·拜登政府禁止，自2027年1月起生效。

小羅伯特·F·肯尼迪照片：Ken Cedeno/UPI/Bloomberg但簡單來説，也沒有足夠的原材料來替代某些產品。種子油的最佳替代品僅佔總需求量的5%，據全球最大的農產品貿易商嘉吉公司表示。

作為衞生部長，肯尼迪監管着一個支出達1.8萬億美元的部門，約佔聯邦預算的四分之一。隨着MAHA委員會的成立，他的職責範圍擴大，現在還包括對美國農業部（USDA）的影響，該部門控制着價值1230億美元的補充營養援助計劃（SNAP）。

據荷蘭合作銀行估計，僅這些資金就佔美國食品零售總額的8%至10%。根據彭博情報，通過SNAP福利購買的前20種最暢銷產品中，超過三分之一是高度加工的食品。

美國農業部長布魯克·羅林斯自豪地談及她與肯尼迪的合作關係。“我不知道以前是否有任何一屆政府——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衞生部長和農業部長真正如此緊密合作過”，她上個月表示。

部分企業已開始調整：百事公司首席執行官拉蒙·拉瓜爾塔在四月份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該公司正致力於"未來幾年"從其所有品牌中去除人工色素。若無法完全去除，該公司至少會為消費者提供天然色素替代方案，他補充道。

調味品製造商McCormick & Co.表示，客户希望新配方能符合"我們從新政府聽到的政策導向”。泰森食品則聲明，少數含色素的產品將"主動進行配方調整”。

美國飲食高度依賴超加工食品

部分國家總熱量攝入中佔比情況

數據來源：Crimarco, Landry & Gardner (2022)基於多項研究 https://doi.org/10.1007/s13679-021-00460-y

消費品品牌協會——食品工業的貿易組織——表示全面改革需要提高替代品的可獲得性與可擴展性。

“這將帶來採購、生產、供應鏈和包裝領域的變革，這些都可能對價格產生影響，”該協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梅麗莎·霍克斯特德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阿曼達·盧伊的公司寶拉爾十年前推出了一條天然染色糖粒產品線。照片：布萊恩·班杜奇/彭博社阿曼達·盧伊——食品製造商寶拉爾的首席執行官，該公司十年前推出了一條天然染色糖粒產品線——表示，以天然方式製造相同顏色的成本更高。這會增加最終成本，特別是對小企業來説——即使染料只佔產品總生產成本的一小部分。

“如果你生產一磅彩虹糖粒，染料的成本大約是4美分，”她説。“如果改用天然染料，僅染料的成本就達到每磅54美分。”

肯尼迪宣佈，染料的使用將在2026年底前逐步淘汰——他既沒有提出新法律，也沒有與食品行業達成協議。美國各州已響應號召，申請豁免許可，將蘇打水從SNAP計劃中剔除。衞生部長最近沒有對種子油發表評論，但他此前曾將其使用與肥胖聯繫起來，並表示美國人因此“不知不覺中毒”。

肯尼迪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兩黨的支持，這“極為罕見”，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副教授林賽·史密斯·泰利表示。然而，她指出，人們對他是否願意並有能力將科學證據納入其政策仍存疑慮。

“人們對他過去對疫苗的懷疑態度及對科學的立場存在嚴重擔憂，”泰利説，“沒有理由認為在食品和營養問題上我們不會遇到同樣的問題。”

一個名為“MAHA媽媽團”的團體在社交媒體上聯合起來支持他。其中一位成員是曾於2013年創立“全美媽媽聯盟”的禪·霍尼卡特。她的組織最初呼籲對轉基因生物（GMO）進行標識，後來將重點轉向草甘膦——一種最常用的除草劑。

“不僅是轉基因作物被噴灑草甘膦，非有機穀物也是如此，”霍尼卡特説，“我當時想：天哪，我不僅要提高人們對轉基因作物的認識，還必須呼籲大家食用有機食品。”

禪·霍尼卡特圖片來源：胡安·迭戈·雷耶斯/彭博社草甘膦長期以來都是肯尼迪的攻擊目標之一。早在他成為衞生部長之前，他就在法庭上猛烈抨擊這種藥劑，並於2018年贏得了針對化工巨頭孟山都的判決，金額高達2.89億美元。一系列類似訴訟對拜耳集團構成了"生存性"威脅，該公司在判決前不久剛剛收購了孟山都。

霍尼卡特——她十多年來只用有機食品餵養她的三個兒子——意識到自己為此放棄了其他舒適生活。畢竟有機食品平均41%的溢價涵蓋了所有品類——從雞肉112%的溢價到麥片和穀物棒2%的溢價。

“這非常困難，“她説。“但事實是：我寧願住在房車裏，也不願不用有機食品餵養我的孩子。”

文章原標題：小羅伯特·肯尼迪推動從全球最廉價飲食轉向的高成本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