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健康(UNH)股價暴跌令華爾街分析師措手不及——彭博社
Angel Adegbesan
當CFRA分析師佩奇·邁耶在2月對聯合健康集團給出"賣出"評級時，她是彭博追蹤的30位分析師中唯一對該股持負面看法的人。
在一片樂觀預測中，邁耶給出的目標價意味着股價將暴跌22%顯得格外刺眼，而她關於監管不確定性和高額醫療費用的警告幾乎像是危言聳聽。畢竟這家醫療保險巨頭是行業風向標，即使面臨成本上升和去年高層遇害事件的影響，仍被華爾街普遍認為是穩妥的投資選擇。
如今事實證明，邁耶的預判比她想象的更為準確。自其下調評級至週二收盤，聯合健康股價已暴跌約36%，市值蒸發逾1700億美元，成為同期標普500指數中表現最差的成分股。股價暴跌源於該公司先是下調後又暫停年度指引，更換了首席執行官，且據傳目前正因涉嫌醫療保險欺詐而面臨刑事調查。
“我很慶幸當時有勇氣做出這個判斷，“邁耶接受採訪時表示，“逆流而行需要很大勇氣。”
聯合健康集團的壞消息接踵而至。《衞報》週三報道稱，該保險公司秘密向養老院支付獎金以減少病患住院轉運，這是一系列成本削減策略的一部分。此前，滙豐銀行將其股票評級下調至相當於賣出的級別，成為彭博追蹤的分析師中第二位採取此舉措的機構。聯合健康股價在盤前交易中一度暴跌8.5%。
聯合健康的危機再次暴露出長期困擾華爾街的問題：分析師們對美國大型企業近乎一致的樂觀態度。彭博彙編數據顯示，標普500指數成分股中近60%的評級為"買入”，僅5%為"賣出”。當梅耶爾下調評級時，聯合健康曾是這一趨勢的極端案例——其"買入"評級比例高達97%。
最高買入評級與最差表現
在CFRA下調評級前，聯合健康是標普500中評級最高的股票
數據來源：彭博社
注：CFRA於2月21日將聯合健康評級下調至賣出
市場參與者表示，這些看漲觀點背後的部分原因與公司基本面無關。Wayve資本管理公司首席策略師、擁有近四十年華爾街經驗的里斯·威廉姆斯指出，分析師可能因擔心損害與管理層關係而不敢過度批評公司，這意味着與高管的接觸機會將減少。
Catalyst基金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投資官大衞·米勒表示，許多分析師所在機構的投行業務貢獻了鉅額利潤（該部門通常與研究部門設有防火牆），但他們仍會對當前或潛在客户企業持負面評價保持謹慎。
“大多數情況下，他們並不想被解僱，”他説。“投資銀行不是慈善機構，所以他們希望從這些公司獲得業務。”
兩年前硅谷銀行的倒閉就是分析師們被公司基本面弱點矇蔽的最新例證。
這些因素在聯合健康的報道中起到了多大作用很難説。當然，其支持者經常引用該公司在行業中的主導地位及其輝煌業績的歷史：這家保險公司定期報告超出預期的季度利潤，其股票從2008年的暴跌到2024年底飆升了1800%以上。
“觀點一直是‘這是管理最好的公司，擁有最好的管理層，在基準中佔據重要地位，所以我只需設定並忘記它’，”邁克·泰勒説，他是Simplify Health Care ETF的首席投資組合經理，該基金一直對聯合健康的股票保持低配。。
聯合健康的一位發言人表示，公司“努力讓廣泛的分析師和投資者，包括那些持有不同觀點和評級的投資者，都能接觸到我們。”
### “完全震驚”
聯合健康面臨的醫療成本上升問題始於兩年前，當時在新冠疫情期間推遲了選擇性手術的患者開始尋求治療。該公司在1月份向投資者保證，表示已充分準備好應對2025年的醫療成本趨勢。
CFRA的梅耶爾並不信服。除了成本上升帶來的威脅外，更令她警覺的是有報道稱美國司法部正對聯合健康集團的醫療保險賬單操作展開民事調查，加之特朗普政府計劃削減聯邦保險項目支出的消息。她於2月21日將該公司的評級下調至"賣出"。
其他分析師則持樂觀態度。從摩根大通到富國銀行，多家華爾街投行在這家醫療保險公司4月17日發佈財報前始終維持正面評級。在梅耶爾下調評級與公司發佈一季報的近兩個月間，其股價上漲了25%。摩根大通分析師未就本文置評請求作出回應，富國銀行分析師拒絕評論。
隨後發生的事令分析師和投資者震驚。公司表示醫療成本增速超出預期。聯合健康集團公佈了自2008年以來首次利潤缺口，並因此下調了年度預測。
“我們確實與公司溝通過，所有跡象都顯示一季度基本面穩健，“貝爾德分析師邁克爾·哈表示，“這完全是個意外，我實在不明白有誰能預見到所有這些情況。”
更多意外接踵而至。本月早些時候，首席執行官安德魯·威蒂宣佈卸任，將由前CEO、長期擔任董事會主席的斯蒂芬·亨斯利接任。公司還暫停發佈2025年業績指引，這進一步動搖了投資者信心。
次日，《華爾街日報》報道稱該公司正面臨司法部對其醫療保險業務的刑事調查。聯合健康集團已駁斥該報道，並表示未收到相關調查通知。
分析師對聯合健康集團普遍持樂觀態度
來源：彭博社
儘管如此，在彭博追蹤的29位分析師中，有23位截至週二收盤仍維持"買入"評級。
KeyBanc資本市場分析師Matthew Gillmor與多數同行觀點一致，認為投資者應繼續買入該股，因為"影響2025年的問題有望在2026年通過醫保公司年度政策定價週期得到修正”。其公司保持"增持"評級。
Baird分析師Ha表示聯合健康當前股價過低不宜降級，但若其醫療保健服務業務出現結構性疲軟跡象，可能觸發評級調整。
一則罕見利好消息支撐持股理由：包括新任CEO在內的至少四位內部人士上週合計買入約3100萬美元公司股票。逢低吸納的投資者似乎也已入場，推動股價較近期低點上漲17%。
但CFRA分析師Meyer並未加入看漲陣營。她認為司法部調查將持續壓制股價，且醫療成本見頂時點仍不明朗。
“便宜的股票，“她説道，“永遠可能變得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