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對決哈佛：資金削減與國際學生禁令意味着什麼 - 彭博社

4月16日，行人穿過馬薩諸塞州劍橋市哈佛校園內的哈佛廣場。圖片來源：彭博社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正發起一項運動，向美國精英大學施壓要求其進行廣泛政策改革，其政府將此舉措描述為打擊校園反猶主義並加強民權保護。

在學術獨立與校園監管的博弈中，政府試圖通過取消資助和撤銷留學生簽證來脅迫教育機構。

哈佛大學首當其衝成為特朗普怒火的目標。因其拒絕按照白宮議程改革治理、紀律、招聘及招生政策，政府已凍結該校超過26億美元的聯邦研究經費。同時撤銷了該校國際學生項目的認證，這意味着這些學生將無法繼續在哈佛就讀。

彭博社平等最高法院僵局致宗教特許學校敗訴特朗普政府就移民政策起訴新澤西州"庇護城市"迪士尼工會譴責撤銷簽證是對移民的"攻擊"意大利最高法院裁決允許兩名女性登記為父母這所常春藤名校可能還將面臨更多困境。特朗普表示將取消哈佛的免税資格——根據彭博新聞社分析，這項優惠政策在2023年為該校節省了4.65億美元。由共和黨主導的眾議院已通過法案，將對包括哈佛在內的私立大學捐贈基金淨投資收益大幅增税。

哈佛大學提起訴訟，指控政府通過暫停聯邦研究撥款威脅其獨立性並壓制言論自由，稱限制外國學生入學屬違法行為。

觀看：特朗普總統稱哈佛是可恥的反猶主義温牀。

特朗普與精英大學的矛盾根源何在？

特朗普長期抨擊精英大學，指責其培育反美國價值觀的思想，並實施違反反種族歧視法的政策。在2024年競選期間，他威脅通過徵税、罰款和訴訟來削減"過度龐大的私人捐贈基金"，並撰文表示要"從激進分子和馬克思主義狂徒手中奪回我們曾經偉大的教育機構"。

他對美國曆史最悠久、最富有的哈佛大學的批評，主要集中在校方未能有效遏制反猶主義。2023年10月，被美國列為恐怖組織的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馬斯在以色列殺害1200人並劫持200多名人質後，哈佛校園與全美多地一樣陷入長期動盪。據哈馬斯管理的加沙衞生部稱，後續戰爭中已有超過5.3萬名巴勒斯坦人在加沙地帶喪生。這場衝突引發校園抗議活動，部分猶太學生和外部猶太團體指控哈佛反猶主義氾濫。

長期擔任教務長的艾倫·加伯於2024年1月在前校長克勞丁·蓋伊辭職後成為哈佛大學臨時校長。同年8月，哈佛大學正式任命他為常任校長，加伯針對投訴實施了多項改革，包括採用反猶主義的正式定義，併為學生推出新的教育項目。

艾倫·加伯攝影師：克雷格·F·沃克/波士頓環球報/蓋蒂圖片社但特朗普等保守派人士批評哈佛保護猶太學生的措施不到位。特朗普政府在4月11日致哈佛的函件中，點名中東研究中心、神學院等機構"助長反猶騷擾或體現意識形態滲透"。

國土安全部在5月22日的聲明中稱，哈佛管理層"縱容反美、支持恐怖主義的煽動者騷擾和襲擊他人，製造了不安全環境"，並指其中許多煽動者是國際學生。

該部門還指控哈佛管理層與中國共產黨勾結。國會共和黨議員在5月19日的信函中要求加伯説明該校與中國政府及軍方的聯繫，並聲稱哈佛曾為實施針對維吾爾族——一個穆斯林族羣——種族滅絕的準軍事組織成員提供培訓。

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的哈佛校園。攝影師：西蒙·西馬德/彭博社### 資金凍結事件始末

3月31日，特朗普政府以哈佛大學"未能打擊反猶騷擾"為由，威脅撤回近90億美元研究經費。4月3日，聯邦反猶特別工作組提出治理改革要求，稱哈佛必須滿足這些條件才能繼續獲得聯邦資金。

4月11日的信函列出了政府修訂後的要求：哈佛須在院系實現"觀點多樣性"；採用嚴格擇優的招生與聘用制度；取消多元化、公平與包容項目；削弱"更熱衷 activism 而非學術"的教員影響力；禁止招收"敵視美國價值觀"的國際學生。

加伯校長4月14日聲明回絕要求：“任何政府——無論哪個黨派執政——都無權干涉私立大學的課程設置、招生政策及研究方向。“數小時後，美國凍結了22億美元多年期撥款，4月21日哈佛正式起訴聯邦政府。

事態持續升級。教育部長琳達·麥克馬洪於5月5日致信哈佛大學，聲明該校在證明其"管理能力達標"前將失去聯邦資助資格。數日後，美國聯邦機構終止了4.5億美元的撥款。

隨着矛盾激化，哈佛大學於5月13日擴大訴訟範圍，將新增的經費削減納入訴狀。

哈佛訴訟主張為何？

哈佛在波士頓聯邦法院起訴多個美國行政機構及高層官員，指控凍結資助侵犯了該校憲法第一修正案賦予的言論自由權。訴狀指出，聯邦政府通過截留資金試圖"脅迫哈佛屈從於政府偏好的觀點與意識形態組合”，聲稱相關機構試圖對校方實施不當控制，並強調政府在反猶問題上無權取代校方自主決策權。

訴訟同時主張政府削減經費違反聯邦法規。例如當局援引《1964年民權法案》第六章（禁止基於種族、膚色或國籍的歧視）為其行為辯護，但哈佛申明該法案賦予校方與政府自願合作整改的權利，而政府在凍結資金前未給予任何整改機會。

哈佛大學修訂後的訴訟提出了與4月21日起訴書相同的基本主張——眾多政府機構突然切斷資助的行為違反了《第一修正案》和《行政程序法》。

哈佛大學馬薩諸塞州劍橋校區內的校徽。攝影師：梅爾·穆斯托/彭博社### 資金凍結有何影響？

在給哈佛社區的公開信中，加伯表示後果將"嚴重且持久”。他指出這將影響該校在兒童癌症、多發性硬化症、帕金森病和阿爾茨海默病等領域的研究。訴訟文件顯示，凍結措施還將波及數千名科學、技術、醫學和公共衞生領域的研究生及博士後教育。

上一學年，哈佛從衞生與公眾服務部、國防部和能源部等聯邦機構獲得了約7億美元研究經費。為應對聯邦資金流失，哈佛宣佈將在新學年額外動用2.5億美元校內資金支持科研工作，該校每年約5億美元的常規科研預算保持不變。加伯還自願降薪25%，該措施自7月1日起生效。

聯邦資助研究佔哈佛大學收入的11%

截至2024年6月30日財年，該大學的運營收入來源

來源：哈佛大學債券文件

哈佛能否用捐贈基金抵消資金凍結的影響？

哈佛擁有價值超過530億美元的捐贈基金。但與銀行賬户不同，這筆資金不能隨時動用。其中一部分作為年度分配支付，以支持大學的預算。其餘大部分則被指定用於特定目的或投資於非流動資產。

國際學生禁令的影響是什麼？

根據哈佛大學的數據，該校近6,800名國際學生（佔學生總數的27%）來自140多個國家，而2006年這一比例為19.6%。國際學生學費的損失將使哈佛的財務狀況面臨壓力。

對於預計在秋季入學的國際學生來説，時機再糟糕不過了。哈佛大學接受錄取通知的截止日期是5月1日，而美國大多數其他大學也要求學生在這一天前回復錄取通知。

美國總統能否撤銷大學的免税地位？

5月2日，特朗普在他的Truth Social平台上寫道：“我們將取消哈佛的免税地位。這是他們應得的！”在宣佈這一消息之前，他已連續數週威脅要改變該校的税收地位。

四位民主黨參議員已要求展開調查，以確定特朗普針對哈佛大學的行為是否違反了一項禁止總統命令國税局對個人和組織進行針對性調查及審計的刑事法律。

他們在致財政部税務管理代理監察長希瑟·希爾的信中表示，特朗普"在公開場合多次暗示哈佛大學因不屈服於其意志而應被取消免税資格，這顯然公然違反了該法律"。

參議員們指出，根據《國內税收法》，任何組織在被取消免税資格前，必須經過國税局對其行為進行"審慎客觀的審查"，且該機構有權對決定提出上訴。

大學免税資格曾被撤銷過嗎？

是的，在南卡羅來納州的鮑勃·瓊斯大學經歷了長達數年的法律鬥爭後。該校因禁止跨種族約會的政策於1976年失去聯邦免税資格。經過法律挑戰，最高法院最終於1983年維持原判。該校於200年廢除該政策，並於2017年重新獲得税收優惠。

哈佛免税資格有何益處？

根據美國《税收法典》，哈佛對社會（教育與研究）的貢獻使其符合免税資格，全美約1700所非營利性高等院校同樣享有此待遇。

免税政策為哈佛等大學提供了寶貴優勢。向免税組織捐贈的捐助者可將捐款作為税收抵扣，哈佛大學每年通常通過此類捐贈籌集超過10億美元。哈佛還發行免繳聯邦税利息的債券。該校無需為用於教育目的的建築繳納傳統房產税，而是自願向其所在城市劍橋和波士頓支付款項。

其他高校如何應對特朗普政府的施壓？

今年三四月間，特朗普政府還以未按要求調整政策及未能解決反猶主義問題為由，凍結了對哥倫比亞大學、康奈爾大學、西北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等其他精英學府的聯邦撥款。

哥倫比亞大學的回應與哈佛形成鮮明對比。3月21日，哥大宣佈將遵從政府要求，就恢復4億美元凍結撥款啓動談判。除其他讓步外，該校表示將禁止校園抗議活動中使用面具，增聘36名具有逮捕權的"特別官員"，並加強對其中東、南亞和非洲研究系的監管。

4月22日，200多位高校校長及學術機構領導人聯署公開信，反對"政府過度干預校園學習生活"及"以研究經費為要挾手段"。

參考書架

• 彭博新聞探討哈佛大學抗衝擊資產負債表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 深度分析揭示該大學如何從其免税地位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