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萬億美元另類投資熱潮遭批“成本高昂且浪費”——彭博社

理查德·恩尼斯來源：彭博社華爾街稱其為另類資產的黃金時代。而理查德·恩尼斯——這位花費數十年幫助養老金和捐贈基金設計現代投資組合的專家——卻認為這是一場代價高昂的妄想，正從投資組合中吸走數十億美元，並將在未來幾十年內瓦解。

多年來，機構投資者聽到的説辭如出一轍：股票和債券的被動收益尚可，但要想蓬勃發展，資金管理者需要對沖基金、私募資產和其他另類投資工具。然而，在剖析數據後，曾協助開創投資諮詢藝術的恩尼斯發現，幾乎沒有證據支持這一觀點。

這位行業懷疑論者通過他共同創立的諮詢公司（後被翰威特收購）為美國主要機構提供建議。現年81歲的退休專家看到，從風險投資到私募股權，世界充斥着複雜產品。他表示，這些產品的費用侵蝕了所有收益或風險降低的效果，留下的只是一個“昂貴且浪費”的行業，其最大伎倆是讓資產配置者相信，如果他們質疑另類投資的神奇效果，就會被精英圈子排斥。

“另類投資帶來超高成本卻只提供普通回報——即底層股票和固定收益資產的回報，”他在即將發表於《投資組合管理期刊》的研究報告《另類投資的消亡》中寫道。它們“性價比極低，就這麼簡單。”

恩尼斯在其研究中發現，大型捐贈基金（估計將65%資產配置於另類投資）的表現遜色於配置比例僅35%的養老基金。與他設計的特定股債比例市場指數（用於模擬基金風險特徵）相比，截至2024年6月的16年間，捐贈基金年化收益率落後2.4個百分點。同期養老基金年化收益率則低於基準1個百分點。

這位《金融分析師期刊》前執行主編在2019年帶着回憶錄*《永遠別糊弄客户：我的投資諮詢生涯》*重出江湖。作為少數派陣營成員，他持續抨擊頂級資產管理機構，認為其運作本質是從輕信者口袋掏錢的把戲。

“他像個改革鬥士，“美國世紀投資管理多元資產策略首席投資官裏奇·韋斯表示，“這種激烈批評已持續數年。”

然而數十億美元資金仍源源不斷湧入多策略對沖基金和KKR等私募機構——其合夥人艾麗莎·伍德將該資產類別稱為”黃金時代"。相關機構正通過交易所交易基金和半流動性工具，向散户投資者重新包裝這些策略。

對這位八旬學者而言，這是充滿爭議的人生新篇章。他曾在佛羅里達州薩尼貝爾島過着"撿貝殼、喝啤酒、打枱球跳交誼舞"的退休生活。在兒子敦促和諾獎得主威廉·夏普鼓勵下，恩尼斯重返機構投資經濟學研究領域，2020年發表首篇論文痛斥自然資源、基礎設施等另類投資收取的高額費用。

“這份研究報告在投資專業人士中獲得了極其熱烈的反響。目前的論文像熱蛋糕一樣暢銷，”他在一次採訪中説道。“但從捐贈基金-養老金領域來看，幾乎毫無反響。”

另類投資對業績的影響

大量配置另類資產的捐贈基金和養老基金跑輸股債混合指數

資料來源：Richard Ennis、NACUBO、CRR

在新研究中，Ennis採用自上而下的統計方法，衡量對沖基金、私募股權等另類策略相較於股債組合對整體投資組合表現的影響。他按配置這些管理人的比例對基金進行排序。數據顯示，配置比例越高，業績落後幅度越大。

“其表現遜色的幅度與另類投資費用驚人地相似，”他指出。

針對其結論存在諸多反對意見，包括過分關注盈虧而非風險管理——Ennis駁斥了這一觀點。另一個爭議點是研究時段。Ennis的研究始於2009年左右，即股票表現幾乎碾壓所有其他資產類別的暴漲行情起點。批評對沖基金及其同行在這段時期表現更差，有人認為這是選擇性偏誤——刻意選取市場表現難以戰勝的年份作為樣本。

“回報、超額收益或表現不佳都是階段性的。過去20年大多數另類投資表現平平，但再往前20年它們表現非常出色，”美國世紀的韋斯表示，“我不確定它們是否已死或不再值得配置，因為誰知道超額收益何時會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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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僅以盈虧為基礎否定另類管理的批評都容易被行業擁護者駁回。支持者認為，雖然資產升值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避免大幅回撤併確保穩定收益，以滿足退休負債或計劃支出需求。Preqin在2024年的一項研究中列舉了支持另類投資的諸多理由，例如提供與公開市場不相關的回報及對沖通脹功能。該機構最新預測顯示，行業資產規模在2023年底約為17萬億美元，到2029年將增長至29萬億美元。

恩尼斯預計，廉價被動投資將在10到20年內逐漸瓦解另類投資帝國。但他指出，目前支撐行業的主要是管理費等激勵因素，而非業績表現。他表示，機構管理者和顧問從"複雜化"形象中獲益：投資組合越複雜，其感知價值和報酬就越高。

“這些代理人、首席投資官和顧問諮詢師多年來不斷完善他們的表演，“恩尼斯在郵件中表示，“他們精通定製基準的黑魔法，卻未採取任何措施改善資產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