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財富外流？為何瑞秋·裏夫斯的"非定居者"政策收緊可能適得其反——彭博社
Benjamin Stupples, Leonard Kehnscherper, Joe Mayes
倫敦金融城圖片來源：彭博社關於英國"非定居者"税收政策的爭論再次成為焦點。財政大臣雷切爾·裏維斯決定取消延續兩個世紀的富人税收優惠，導致許多高淨值居民選擇離開英國。
最初零星的離境潮可能演變為大規模出走，因為富豪們還面臨一系列其他財務政策變化——從私募股權投資税率提高到私立學校學費徵税。科技企業家和歐洲老牌富豪繼承人已陸續撤離，若形成集體撤離浪潮，政府增加税收的努力恐將適得其反。
隨着不滿情緒日益明顯，據《金融時報》報道，裏維斯正考慮撤銷對非定居居民海外資產徵收遺產税的決定。
什麼是非定居者？
該術語指居住在英國但永久註冊居所在海外的人士。截至今年4月6日前，非定居身份允許個人最長15年免繳英國境外收入的税款。
取而代之的是年度固定費用：過去9個納税年度中居留滿7年者繳納3萬英鎊（約合4萬英鎊），過去14年中居留滿12年者增至6萬英鎊。15年期滿後需繳納英國税款，但若當事人移居他國一段時間再返英，可重新獲得非定居身份。
非英國公民不會自動成為非定居者，他們需要申請這一身份。英國公民與其他國家有聯繫，也可能成為非定居者。該免税政策通常適用於海外出生者或父親為外國籍的人士。
非定居者税收制度可追溯至1799年，當時旨在保護殖民地投資。批評者稱其為超級富豪過時的避税漏洞，而支持者認為該制度吸引了創造企業與就業的企業家。隨着英國普通民眾生活水平遭遇史上最大擠壓，非定居者身份受到特別關注。
2025年6月7日倫敦市中心的反緊縮政策示威活動。攝影師：Henry Nicholls/AFP/Getty Images### 政府對非定居者税制做了哪些改革？
為兑現競選承諾，首相基爾·斯塔默領導的工黨政府於4月廢除非定居者制度，推行新税制。替代方案是基於個人居住地（而非更主觀的户籍概念）的四年期類似計劃。
儘管保守黨此前已制定替代方案，但工黨更進一步，將非定居者的海外資產納入英國40%的遺產税徵收範圍（該税率在發達國家中位居前列）。外國資產通常構成非定居者財富的主體。
在財政大臣瑞斯尋求預算支出籌資方案之際，工黨這項"向富人徵税"的標誌性政策可能導致財富外流。政府援引英國財政監督機構預算責任辦公室的分析稱，非定居者税制改革將在未來五年帶來338億英鎊額外税收。
但反對者對此舉帶來的就業與經濟增長衝擊給出了更為嚴峻的預測。經濟智庫亞當·斯密研究所估算，取消非户籍制度可能導致到2030年減少4.4萬個工作崗位，到2035年造成1110億英鎊的國內生產總值損失。
英國財政大臣瑞秋·裏夫斯。攝影師：克里斯·拉特克利夫/彭博社### 英國有多少非户籍人士？
過去十年間，在改革措施禁止個人永久享受該税務優惠後（該改革最初由工黨在埃德·米利班德領導下提出，後於2017年被保守黨實施），申報非户籍身份的人數持續下降。
政府數據顯示，2025年4月該政策終止時，英國約有7.4萬名非户籍人士。根據政府統計，他們在2023財年共繳納了89億英鎊的所得税、資本利得税和國民保險。
英國非户籍人口持續減少
總數仍低於疫情前水平
來源：英國税務海關總署
注：2022年和2023年數據為暫定值。
非定居者税務政策為何引發爭議？
非定居身份允許超級富豪在英國居住期間減少應納税額。在公共服務嚴重萎縮、普通納税人面臨生活成本危機之際，取消該政策獲得了多數選民支持。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分析顯示，平均每位享受該政策的非定居者每年避税逾12.5萬英鎊。該數據已考慮富豪若無法獲得非定居身份可能採取的其他避税方案。
根據倫敦政經與華威大學2022年研究，英國收入最高的銀行家中超五分之一曾擁有非定居身份。
已有多少非定居者離境？影響幾何？
近期離境人數尚無可靠統計。英國税務部門表示將於2027年公佈新政導致的非定居者流失預估。
去年工黨勝選後，部分富豪便開始籌劃撤離。彭博新聞對500萬份公司備案的分析顯示，近月企業高管離境數量激增，過去一年約有4400人披露了海外遷移計劃。
目前已離開的億萬富翁包括法國女繼承人安妮·博福爾；德國投資者馬克斯·戈特沙爾克，他曾幫助英國億萬富翁班福德家族推動氫能投資；瑞士億萬富翁紀堯姆·普薩，支付處理公司Checkout.com的創始人；以及巴西“橙子大王”之女格拉齊埃拉·庫特拉萊。
Checkout.com億萬富翁紀堯姆·普薩最近從倫敦遷往摩納哥攝影師：麗塔·弗蘭卡/NurPhoto/Getty Images一系列研究警告稱，如果非本地居民以許多金融顧問預測的速度離開，英國將在未來四年內失去數千個工作崗位，政府收入可能減少高達122億英鎊。
非本地居民税收制度的改革正值全球精英爭奪戰日益激烈之際。英國的損失成為迪拜和阿布扎比等中東城市，以及瑞士、摩納哥、意大利和塞浦路斯等歐洲樞紐的收益——其中一些地區已推出自己的政策以吸引富豪。
裏夫斯的政策逆轉會有幫助嗎？
離境數據表明，非本地居民税改可能引發英國近代史上最大規模的財富外流。這個曾以全球精英樞紐為榮的國家，如今正面臨一個嚴重且自發的經濟烏龍球風險。
隨着非本地居民紛紛離開，並在倫敦金融城的遊説壓力下，裏夫斯可能撤銷其遺產税改革決定。但財富管理公司Callanish Capital首席執行官海格·巴思蓋特表示，政策反覆更可能“引發不安”而非安撫人心。“這恐怕已是亡羊補牢，”他説。
即使政策急轉彎，也無法確保遺產税槓桿——或其他針對非本地居民的舉措——不會在未來進一步收緊。Marc Acheson，Utmost Wealth Solutions的全球財富專家表示：“當前真正的挑戰在於重建信任與穩定。”
參考資料
- 彭博深度報道探討了對英國非本地居民徵税日益增加的成本。
- 彭博新聞報道了英國超級富豪加速撤離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