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貨幣兑換商在數字金融中心堅守現金交易——彭博社
David Scanlan, Reinie Booysen
貨輪停泊在新加坡萊佛士坊附近的海域。
攝影師：Reinie Booysen/彭博社在新加坡這個金融中心的核心地帶，數十億美元的資金通過電腦屏幕以納秒級速度在全球流轉，卻仍有一座擁擠的建築裏現金為王。
每週六天，數百人會在毗鄰萊佛士坊廣場的破舊商場裏排隊，在約30家貨幣兑換攤位中的一家買賣硬通貨。各種紙幣都能在幾分鐘內搞定：新加坡元換英鎊？馬上就好。印尼盾換越南盾？冰島克朗？馬爾代夫拉菲亞？都沒問題。這裏提供約150種貨幣兑換服務。
“現金將永遠存在，“65歲的行業老手阿卜杜勒·哈利姆説，他的攤位位於名為"The Arcade"的三層狹窄廣場入口處。不遠處就是摩根大通和中國銀行等全球銀行業巨頭的摩天大樓辦公室。
新加坡萊佛士坊的城市貨幣兑換商。攝影師：Reinie Booysen/彭博社新冠疫情期間，由於許多人無法出行且零售店難以支付租金，新加坡持牌貨幣兑換商數量有所下降。但仍有近250家實體攤位在運營，新的兑換點繼續在這個面積284平方英里的城市國家湧現。儘管YouTrip、Wise和Revolut等多幣種支付應用越來越受歡迎。
要理解為何如此多的現金兑換商能在數字時代存活，需先了解新加坡在全球的地位。儘管如今它已躋身最富裕國家之列——從瑞銀集團到貝萊德等金融巨頭在此管理着超過4萬億美元資產，詹姆斯·戴森、雷·達里奧和謝爾蓋·布林等億萬富豪也在此設立家族辦公室——但這個島國的核心仍是航運與中轉樞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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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數百艘船隻停泊在新加坡港，許多正等待在全球最繁忙的海港之一裝卸貨物。數十年來，這使得萊佛士坊成為貨幣兑換商的黃金地段，距離新加坡河匯入新加坡海峽處僅幾個街區。許多船員需要兑換上一站攜帶的現金，併為下一站準備當地貨幣。
商場兑換商紮根新加坡金融區
“他們一下船就直接來這裏，“哈雷姆説道。他99歲的叔叔阿卜杜勒·加富爾於1980年在商場底層創立了城市貨幣兑換所。
舊時代的遺存
許多上班族也來此尋找最優匯率——通常比銀行更划算。這是抗拒數字革命的舊時代遺存。手機和平板取代了報紙，電子郵件和社交媒體淘汰了傳真和信件。如今，數字支付正在衝擊古老的硬幣與鈔票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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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歲的穆罕默德·拉菲克是哈勒姆貨幣兑換攤對面Arcade貨幣兑換所的合夥人，他依然保持樂觀。他的證據是，有新持牌者進入這個行業，如果他們無法謀生就不會這麼做。
“貨幣兑換所不會倒閉，“拉菲克在一個繁忙的下午處理現金和紙質收據時説道。他預測，數字支付錢包現在看起來很吸引人，但這些公司也有運營成本，長期來看可能會試圖提高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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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現金仍是新加坡許多人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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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現金仍是新加坡許多人的首選
目前，蓬勃發展的旅遊業正在推動需求，尤其是在學校暑假期間。新加坡靠近東南亞的熱門度假勝地，如泰國的普吉島、越南的下龍灣和印度尼西亞的巴厘島，這些地方仍然需要用現金支付街邊攤或小餐館的食物費用，或支付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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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現金的旅行者還能避免許多信用卡所收取的較高匯率和境外交易手續費。
生活啓示
對於40多歲的教師Christina Ng來説（她來Haleem的攤位兑換韓元），現金給了她旅行時的安全感。用紙幣和硬幣支付也是給她三個孩子上的一課。
“我想讓他們學習如何使用現金進行交易，所以他們需要看到實體的錢，”她説。“我們不希望他們只是不停地刷卡，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花什麼錢。”
貨幣兑換商是旅遊趨勢的良好先行指標。Haleem表示，過去需求最大的是美元和馬來西亞林吉特，而現在日元、韓元和新台幣最受歡迎。創紀錄數量的遊客湧入日本，參觀歷史遺址、品嚐壽司，並利用日元貶值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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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拱廊市場，貨幣兑換商在全球數萬億美元的外匯市場邊緣謀生。顧客們擠在狹窄的通道里，仔細查看密集攤位上的買賣匯率，這些攤位必須在電子屏幕上公佈匯率。
據Arcade貨幣兑換商的拉菲克表示，節儉讓他們在與佔據萊佛士坊周圍豪華大廈的金融機構競爭中佔據優勢。他説，即使數字平台將利潤率降至零以獲取市場份額，兑換商也能生存下來。
聚集在一個地方能吸引更多顧客，但也會將利潤率壓縮到最低。考慮到較差的匯率和交易費用，在商業銀行購買外匯的成本可能達到1%至4%甚至更高。
在城市貨幣兑換商那裏，這是一項高交易量、低利潤的業務，哈勒姆通常在每次兑換中只能賺取幾分錢。“每個人都想看到最好的價格，所以他們會貨比三家，”他在小亭子休息間隙説道。
阿卜杜勒·哈勒姆攝影師：雷尼·布伊森/彭博社週四下午，哈勒姆的攤位以1.2900新加坡元的價格出售美元，而新加坡最大的銀行星展集團控股有限公司在其零售應用上提供的價格為1.2972新加坡元。現金匯率不如YouTrip的1.2877新加坡元兑1美元的匯率優惠。
手頭有這麼多現金——他説一些兑換商每天可以兑換50萬新加坡元（38.9萬美元）——你可能會以為廣場上到處都是武裝警衞。但在新加坡並非如此，這裏的暴力犯罪幾乎不存在。
相反，攤主們依靠安全攝像頭——全市大約有9萬個遍佈全城——來監控活動。兑換商們互相充當耳目，警惕任何可疑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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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管機構過去曾對該行業進行嚴格審查，擔憂其存在洗錢風險。
2016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點名批評萊佛士坊某貨幣兑換商及其他銀行在馬來西亞主權財富基金1MDB醜聞中扮演的角色。該調查顯示兑換商風險管理措施存在缺陷，且未能識別資金實際受益人。
根據新規，兑換商須對超過5000新元的現金交易，或資金來源可追溯（如銀行賬户）且金額超過2萬新元的交易實施客户盡職調查。包括核實客户身份及保存完整交易記錄。該國金融監管機構MAS發言人表示，由於行業現金密集型特性，該領域存在“中等程度”洗錢威脅。
從業40年的哈立姆坦言行業前景不容樂觀。業務量僅為疫情前一半，激烈競爭正侵蝕利潤空間，而劇烈的匯率波動可能令手持現金一夜貶值。
他預測，數字支付的趨勢只會加速發展。“情況會越來越糟，“他説，儘管他認為人們的錢包裏總會為硬通貨留有一點空間。
在皇冠兑換處的上一層，60多歲的貨幣兑換商塔希姆·A.K.則更為樂觀。坐在堆滿韓元和印尼盾的後屋裏，他表示自己經歷過40年交易生涯的起起落落，這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我見識過所有貨幣的漲跌起伏，“塔希姆説，“紙幣交易依然存在。事實上還在增長，正在與數字支付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