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曼達尼永遠當不上古吉拉特邦的市長——彭博社
Andy Mukherjee
佐蘭·馬姆達尼。
攝影師：彭博社
佐蘭·馬姆達尼在紐約市民主黨市長初選中的意外勝出，毫不意外地觸動了印度右翼印度教勢力。他們將他標籤為伊斯蘭聖戰分子和印度教仇恨者，儘管他的母親——著名電影製作人米拉·奈爾是印度教徒。
即使對印度的自由派而言，馬姆達尼的競選也令人心生羨慕。畢竟，在古吉拉特邦——這個擁有約7200萬人口的印度西部省份，也是馬姆達尼父系血脈的根源地——一位穆斯林政治家距離治理一座大城市如此之近的可能性有多大？遺憾的是，在當前政治環境下，答案几乎為零。
彭博社觀點印尼免費午餐計劃將讓普拉博沃付出代價共和黨税改法案將動搖未來電網穩定性小羅伯特·肯尼迪的疫苗小組正將錯誤信息轉化為政策聯邦機構從最高法院獲得關鍵勝利這個思想實驗無需考慮經濟因素：紐約市每年1.16萬億美元的預算讓印度所有市政支出總和相形見絀。儘管西部沿海地區相當富裕——亞洲兩大富豪穆克什·安巴尼和高塔姆·阿達尼都是古吉拉特人——但這裏並非真正的國際化或進步地區。當地社會長期對穆斯林抱有入侵者的猜疑，這種情緒可追溯至公元1026年阿富汗掠奪者對著名印度教寺廟的洗劫，該事件在當地流行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1
然而，古吉拉特邦最大城市艾哈邁達巴德卻選舉出了首位穆斯林女市長——即便在2002年教派騷亂導致逾千人（其中多數為穆斯林）喪生之後。但阿妮莎·貝古姆·米爾扎也是艾哈邁達巴德最後一位穆斯林市長。這場席捲全邦的暴力事件是數十年宗教兩極化的高潮，隨之而來的是好鬥的印度教民族主義。在2001至2014年擔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的納倫德拉·莫迪任內，穆斯林的政治空間不斷萎縮。
2014年莫迪就任總理後，印度最大宗教少數羣體的“隱形化”（借用政治學家米爾扎·阿斯梅爾·貝格的術語）成為全國性現象。印度約有2億伊斯蘭教信徒，佔總人口14%。但穆斯林議員比例從1980年的9%降至不足4.5%，這24名穆斯林議員無一人來自執政的印度人民黨。在這個世俗共和國75年曆史中，聯邦政府首次出現沒有穆斯林部長的情況。
在古吉拉特邦，擁有182個席位的州議會中僅有一位穆斯林議員。預計這一狀況將有所改變。自1991年一項嚴苛法案實施以來，該羣體日益被隔離——該法案以社區為單位對房產市場進行分層管理，適用於政府認定的易發暴力衝突區域。隨着這一進程完成，莫迪領導的政黨已着手在地方選舉中從穆斯林聚居區推選穆斯林候選人。
儘管印度最高法院於2022年駁回了針對總理的訴訟，馬姆達尼仍公開認定莫迪應對2002年騷亂負責。這位紐約客若想在古吉拉特邦謀求政治角色，顯然不會以印人黨候選人身份參選。更令自由派失望的是，即便是曾經主導政壇的印度國民大會黨（其領袖拉胡爾·甘地是莫迪最大政敵）也不會重用馬姆達尼這類人物。
艾哈邁達巴德的阿妮莎·米爾扎，以及37年前曾任古吉拉特邦第二大城市蘇拉特市長的卡迪爾·皮爾扎達曾代表國大黨。但印度獨立運動的旗幟也因教派裂痕而改變。正如國王學院教授克里斯托夫·賈弗雷洛在《莫迪治下的古吉拉特》中所言：若國大黨1980年代支持那位試圖構建弱勢印度教種姓與穆斯林社會聯盟的首席部長，本可阻止宗教右翼崛起。當高種姓針對教育就業平權配額的反少數族裔抗議爆發後，該黨退縮了。隨着首席部長辭職，印人黨趁勢崛起。
種姓與宗教的軸線
古吉拉特邦的宗教少數羣體在1980年代獲得了最多的部長職位
來源：克里斯托夫·賈弗雷洛，《莫迪治下的古吉拉特》
注：*帕特爾是古吉拉特邦著名的中間種姓；數據為該時期第一年的情況。
如今國大黨領導層陷入困境。每天社交媒體用户都在呼籲該黨證明自己並非反對多數羣體。莫迪在去年大選期間的競選活動顯示出輿論已發生多大轉變。“如果你是非穆斯林，“一段發佈在印度人民黨Instagram賬號下的視頻稱，“國大黨將奪走你的財富分給穆斯林。納倫德拉·莫迪知道這個邪惡計劃。只有他有能力阻止。“這段視頻在病毒式傳播後被刪除。
只有在勞拉·盧默等少數美國極右翼媒體人眼中，曼達尼的穆斯林身份才是其核心標籤。紐約多數選民並非如此評判他。支持者眼中，這位33歲的“民主社會主義者”理解民眾在房租、育兒和交通費用上的日常掙扎。批評者看來，這位前三流説唱歌手只是社交媒體網紅，是會增加税收、在市政雜貨店浪費公款的危險民粹主義者。對特朗普總統而言，這個聲音刺耳的"100%共產主義瘋子”“看起來太糟糕了”
曼達尼對加沙的支持——以及對以色列的反對——可能會在11月的市長選舉中讓他的宗教信仰成為焦點。然而在印度北部和西部的許多地區，不可能有政治人物的首要身份不是其宗教或種姓——這兩大要素正是選票動員的核心。
若要在古吉拉特邦獲得假設性的政治角色，曼達尼必須將自己塞進緊身衣。他或許能在穆斯林佔多數的選區代表國大黨參選。但如果曼達尼試圖代表宗教以外的立場，局面可能徹底失控。看看烏馬爾·哈立德的例子。這位來自新德里尼赫魯大學的前學生領袖、人權活動家，公開宣稱自己是共產主義者和無神論者，因涉嫌參與2020年德里騷亂已被關押近五年。他的審判至今未開始；政治生涯亦然。
曼達尼曾為哈立德的獄中日記做過公開朗讀。他深諳當地民情，並能流利使用至少一門地方語言（印地語）。如果再編排一段程式化的丹迪亞舞蹈，他在古吉拉特邦任何城市都可能高票當選。但他大概率永遠拿不到參選資格。這不是他的問題。是印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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