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對陣哈佛：資金威脅與外國留學生入學影響解析——彭博社

位於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的哈佛大學校園內的洛厄爾樓。插圖：大衞·伯恩，攝影：彭博社在向美國精英大學施壓要求其進行廣泛政策改革的行動中，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政府對哈佛大學採取了最嚴厲的措施。

政府將其行動描述為打擊校園反猶太主義和加強民權保護的舉措，並指出哈佛大學的認證可能面臨風險，凍結了這所常春藤盟校超過26億美元的研究經費，並着手取消該校剩餘的約1億美元聯邦合同。政府還試圖禁止該校招收國際學生，並阻止外國人入境美國在該校學習——這兩項努力均被法院暫時阻止。

哈佛大學聲稱，特朗普政府試圖干預其在教師聘用、學術項目和學生招生方面的決策，侵犯了該校的自治權和言論自由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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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美國曆史最悠久、最富有的大學可能面臨更多困境。特朗普和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已表示，政府將取消哈佛的免税資格——根據彭博新聞分析，這一優惠政策在2023年為該校節省了至少4.65億美元。此外，特朗普於7月4日簽署生效的《一項宏偉美麗法案》大幅提高了對包括哈佛在內的私立大學捐贈基金淨投資收益的税率。

特朗普與精英大學的矛盾根源何在？

特朗普長期抨擊精英大學，認為它們滋長反美國價值觀的思想，並實施違反禁止種族歧視法律的政策。在2024年競選期間，他威脅要通過徵税、罰款和訴訟來削減"過度龐大的私人捐贈基金"，並寫道將"從激進左翼和馬克思主義狂徒手中奪回我們曾經偉大的教育機構"。

特朗普為何針對哈佛？

特朗普對哈佛的批評主要集中在其領導層未能有效打擊反猶太主義的指控上。以色列與美國列為恐怖組織的巴勒斯坦哈馬斯之間的戰爭引發了哈佛等美國高校的抗議活動。部分猶太學生和外部猶太團體抱怨騷亂導致反猶太主義猖獗。

2024年8月，艾倫·加伯被確認為哈佛大學校長，接替了前一年1月辭職的克勞丁·蓋伊。加伯針對投訴做出了改變，例如採用反猶太主義的正式定義，併為學生引入新的教育項目。

艾倫·加伯攝影師：克雷格·F·沃克/《波士頓環球報》/蓋蒂圖片社但特朗普和其他保守派人士抱怨哈佛大學在保護猶太學生方面做得不夠。在4月11日的一封信中，特朗普政府向哈佛大學指出了一組項目，包括中東研究中心和神學院，稱這些項目“助長了反猶太主義的騷擾或反映了意識形態的滲透”。

國土安全部在5月22日的聲明中表示，哈佛大學的領導層“通過允許反美、支持恐怖主義的煽動者騷擾和身體攻擊個人，創造了一個不安全的環境”。聲明稱，許多煽動者是國際學生。

該部門還指控哈佛大學領導層與中國共產黨協調。國會中的共和黨議員在5月19日的信中向加伯要求提供有關該校與中國政府及其軍方聯繫的信息，並指控該大學曾接待並培訓了一個準軍事組織的成員，該組織對穆斯林民族維吾爾人實施種族滅絕。

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的哈佛校園。攝影師：Simon Simard/彭博社### 特朗普政府對哈佛大學採取了哪些行動？

四月，政府以哈佛涉嫌未能有效消除歧視為由，凍結了超過26億美元的研究經費。

政府4月11日的信函列出了一系列治理改革要求，稱哈佛必須執行這些改革才能繼續獲得聯邦資金。這些要求包括：哈佛須在學術部門實現"觀點多樣性"；採用嚴格的"擇優錄取"招生和聘用制度；取消多元化、公平與包容項目；削弱"更熱衷於 activism 而非學術"的教職員工影響力；以及禁止"敵視美國價值觀"的國際學生入學。

後續行動接踵而至。五月，特朗普宣佈該校將失去免税資格，政府撤銷了哈佛的學生和交流訪問學者項目認證，阻止外國學生入讀。六月，特朗普簽署了公告禁止外國人入境美國赴哈佛求學。7月9日，政府通知哈佛認證機構該校可能違反反歧視法。

哈佛大學如何回應？

加伯拒絕了這些要求，並在4月14日的一份聲明中表示：“任何政府——無論哪個政黨執政——都不應規定私立大學可以教授什麼、可以錄取和僱傭誰，以及可以追求哪些研究領域。”

哈佛大學正在法庭上對抗政府的行動。它提起訴訟，指控政府通過暫停聯邦研究撥款威脅了其獨立性並侵犯了其言論自由權。它認為，終止撥款的政府機構試圖對學校施加不當控制，政府不能取代哈佛自己的決策權。

訴訟還指出，政府削減資金違反了聯邦法規。例如，政府援引了1964年《民權法案》第六章，該法案禁止基於種族、膚色或國籍的歧視，為其針對哈佛的行動辯護。但哈佛聲稱，該法案賦予其與政府自願合作糾正任何合規問題的權利，而政府在凍結資金之前沒有給予大學任何這樣做的機會。

7月21日，美國地區法官艾莉森·伯勞斯聽取了口頭辯論來自哈佛和政府。司法部律師邁克爾·維爾奇克辯稱，如果哈佛"不再符合"機構的優先事項，聯邦合同法允許美國切斷資金。雖然伯勞斯沒有表示她可能會如何裁決，但她稱這一説法"有點令人難以置信"。

哈佛大學另案提起訴訟，認為要求其立即停止招收國際學生的命令侵犯了其正當程序權利，且未遵循聯邦法規。巴勒斯法官批准了該校的初步禁令請求，阻止政府執行該禁令。

該校還針對特朗普6月4日發佈的禁止國際學生入境的公告提出質疑。特朗普稱限制措施旨在維護國家安全，但哈佛在法庭文件中指控總統存在"政府報復行為"。巴勒斯法官再次批准初步禁令，裁定特朗普政府不得執行總統公告。

哈佛大學校徽，攝於馬薩諸塞州劍橋校區。攝影：梅爾·穆斯托/彭博社### 資金凍結將產生何種影響？

在致哈佛社區的信函中，加伯表示後果將"嚴重且持久"。他指出這將影響該校在兒童癌症、多發性硬化症、帕金森病和阿爾茨海默病等領域的研究。訴訟文件顯示，凍結措施還將波及數千名科學、技術、醫學和公共衞生領域的研究生及博士後教育。

在上一學年，哈佛大學從衞生與公眾服務部、國防部和能源部等多個聯邦機構獲得了約7億美元的研究經費。面對聯邦資金減少的局面，哈佛大學表示將額外釋放2.5億美元的校內資金，用於支持下一學年的研究支出，這將疊加在每年約5億美元的常規研究投入之上。自7月1日起，加伯校長還自願降薪25%。

聯邦資助研究佔哈佛收入的11%

截至2024年6月30日的財年，大學運營收入來源

來源：哈佛大學債券文件

哈佛能否用捐贈基金填補資金凍結缺口？

哈佛擁有價值逾530億美元的捐贈基金。但與銀行賬户不同，這筆資金無法隨時動用。其中部分作為年度分配款支持大學預算，其餘大多被限定於特定用途或投資於非流動性資產。

禁止國際學生將產生什麼影響？

哈佛數據顯示，該校近6800名國際學生佔全體學生的27%，來自140多個國家（2006年該比例為19.6%）。若禁令實施，國際學生學費的流失將使哈佛財政承壓。

特朗普政府如何阻止哈佛大學招收國際學生？

美國教育機構若要招收海外學生，必須持有國土安全部下屬的學生與交流訪問者項目的認證。該認證旨在確保申請赴美留學的學生及其接收院校均符合資質。

教育機構需證明其具備適當的設施、資金和合格人員，並同意上報學生檔案及任何住址或就業變動情況。該認證每兩年需更新一次，持有認證的學校才能為擬錄取的國際學生簽發赴美簽證申請表。

7月9日，國土安全部向哈佛大學官員發出傳票，理由是該校"屢次拒絕配合此前非強制性的要求，未提交學生交流訪問項目認證所需信息"。

美國總統能否撤銷大學的免税資格？

5月2日，特朗普在其Truth Social平台發文稱：“我們將取消哈佛大學的免税資格，這是他們應得的！“此前他已就更改該校税務狀態威脅了數週。

四位民主黨參議員已呼籲展開調查，以確認特朗普針對哈佛大學的行為是否違反了禁止總統命令國税局對個人和組織進行針對性調查及審計的刑事法律。

他們在致財政部税務管理代理監察長希瑟·希爾的信中表示，特朗普"公開且屢次違反該法律，因其暗示哈佛大學若不服從其意志就應失去免税資格”。參議員們指出，根據《國內税收法典》，任何組織在國税局對其行為進行"審慎客觀審查"且該實體有機會對機構決定提出上訴之前，都不能被取消免税地位。

哈佛免税地位有何益處？

根據美國税法，哈佛對社會（教育與研究）的貢獻使其符合免税資格，全美約1700所非營利性大學同樣享有此待遇。

免税政策為哈佛等大學提供了重要優勢：向免税組織捐贈者可享受税收減免，哈佛每年通過此類捐贈通常籌集超10億美元；其發行的債券利息可免繳聯邦税；用於教育用途的建築物無需繳納傳統房產税，僅需向所在城市劍橋和波士頓支付自願性款項。

美國總統能否撤銷一所大學的認證資格？

特朗普政府並未直接威脅撤銷哈佛大學的認證資格，而是向負責哈佛認證的新英格蘭高等教育委員會（NECHE）發出通知，指出哈佛可能違反反歧視法且未達到該委員會的評審標準。

像NECHE這樣的獨立非營利認證機構是唯一有權撤銷學校認證的權威機構。但若認證委員會自身未能達到聯邦標準，教育部可取消其認證資格。若NECHE失去認證資格，將無權決定哈佛等大學是否有資格獲得聯邦財政援助。

特朗普將認證制度稱為其”秘密武器"，並在競選活動中承諾改革該體系。他表示將允許設立新認證機構，對高校實施"真正"標準，如削減冗餘行政崗位和保護言論自由。

特朗普政府還指控哥倫比亞大學不再滿足認證標準。

其他高校如何應對特朗普政府的施壓？

今年三四月間，特朗普政府以未按要求修改政策及未能解決反猶主義問題為由，凍結了哥倫比亞大學、康奈爾大學、西北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等精英院校的聯邦資金。

哥倫比亞大學的回應與哈佛大學截然不同。3月21日，哥倫比亞大學宣佈將遵從政府要求，就恢復4億美元凍結資金展開談判。作為讓步措施之一，該校表示將禁止校園抗議活動中使用面具，增聘36名具有逮捕權的"特派官員"，並加強對中東、南亞和非洲研究系的監管。

儘管做出讓步，聯邦調查仍在繼續。7月23日，哥大同意三年內支付2億美元罰款以了結多項民權調查，為大部分資金解凍及未來數十億美元撥款掃清障礙。該校還將支付2100萬美元，就2023年10月哈馬斯襲擊以色列後猶太教職員遭遇非法職場歧視的指控達成和解。

4月22日，200多位高校校長及學術領袖聯署公開信，反對"政府過度干預校園學習生活"及"以研究經費為要挾手段"。

哈佛大學能否與特朗普政府達成和解？

據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在6月對近期達成和解表示樂觀，但談判在當月晚些時候陷入停滯。

哥倫比亞大學的協議可能為哈佛及其他大學的和解提供範本。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其他學校的協議"即將達成"。

參考資料

• 彭博社剖析了哈佛大學抗衝擊的資產負債表，該表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 《深度解析》欄目揭示了該大學如何從其免税地位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