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一代真的不再喜歡開車了嗎？不要打賭- 彭博社

像千禧一代一樣，今天的青少年可能會在稍大一點的時候就開始開車。

攝影師：教育圖片/通用圖片集編輯通過蓋蒂圖片

年輕一代能否解放我們擁擠的城市？這是最近不少人在思考的問題。

“在富裕世界，年輕人正在逐漸對汽車失去興趣，” 2月份的一個標題宣稱。經濟學人。另一篇最近的文章在紐約郵報中指出，2020年大約有25%的美國16歲青少年持有駕照，而1997年這一比例為40%。 “Zoomers正在避開汽車和駕照，”華盛頓郵報觀察到。“這種情況會持續嗎？”

幾乎可以肯定不會。

儘管許多城市規劃師、移動性倡導者（以及一些記者）懷着美好的希望，但幾十年來的汽車中心發展幾乎迫使大多數美國居民開車，即使他們不願意。事實上，青少年汽車使用的下降可能並不代表對汽車的不感興趣，而更多地是由於支付不起，這對公平性將產生嚴重影響。

如果我們想要讓社會擺脱對汽車的依賴，就必須不迴避建設不需要汽車的地方的艱苦工作。這需要增加密度並投資於公共交通和自行車道 - 這樣人們就可以真正選擇他們出行的方式。世代變遷可能會提供一股助力，但如果沒有重大的政策改革，今天對汽車持謹慎態度的青少年將成為明天的日常司機。

這是我們可能從千禧一代、Z世代的前輩那裏學到的教訓。十年前，他們對汽車的明顯不感興趣成為了媒體關注的話題。當時美國30歲以下沒有駕照的人所佔比例遠高於之前幾十年，引發了美國已經達到“汽車頂峯”的誘人可能性。

“年輕美國人開車的比例急劇下降 -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2014年的新共和國標題宣佈*。*“為什麼年輕美國人不再開車了？”，2013年華盛頓郵報提出了一些解釋，包括駕駛成本上升、社交媒體的崛起以及渴望生活在多元化城市中。同時期的報道還注意到了當時新穎的叫車應用和共享汽車服務的解放潛力。《今日美國》的社論提出了一個直率的評估：“千禧一代拒絕汽車文化。”

好吧，也許。

在2010年代初，Kelcie Ralph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攻讀城市規劃博士學位（她現在是羅格斯大學的規劃教授）。Ralph一直聽説她這一代人正在拋棄汽車，但她持懷疑態度。“那時候，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幾乎都住在阿拉斯加或蒙大拿，”她最近告訴我。“我意識到這個説法與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符合。”

Ralph決定寫關於年輕美國人駕駛趨勢的博士論文。她的結論是：他們被大肆宣傳的拋棄汽車主要是一種幻覺。總的來説，年輕人確實在駕駛方面減少了，相比之前的一代人，他們更傾向於等待拿到駕照 — 但這種轉變的大部分並不發生在媒體報道中頻繁出現的城市居民和中產階級青年身上。

“在2001年至2009年間，駕駛量急劇下降的主要是低收入家庭的年輕人，他們與家人同住，” Ralph説。“主要是郊區和農村地區的低收入青少年在減少駕駛。”

隨着千禧一代年齡增長，他們原來並不那麼反對駕駛。

這些年輕人中大多數並不是因為環保信念或對汽車文化的原則性拒絕而選擇放棄駕駛 — 他們只是負擔不起。

“如果你看看擁有一輛車和給青少年司機投保的成本，這是有道理的，” Ralph説。“這麼昂貴，根本不合算。” 無法自己買車的青少年依賴家人和朋友接送他們 — 這限制了他們的活動能力。如果他們有更多的錢，或者駕駛成本更低，這些年輕人就會開車了。

事實上，隨着這一代人的年齡增長，他們的收入增加，開始有孩子，結果發現他們並不那麼反對開車。2014年，《CityLab》指出：“簡單地認為千禧一代完全拋棄汽車的觀念是過於簡化了”，觀察美國各大城市的汽車通勤模式。同年，美國千禧一代開始購買如此之多的汽車，以至於他們從其他每一代人那裏奪走了市場份額。2015年，《The Atlantic》的德里克·湯普森在一篇文章中承認：“他們正像他們的父母一樣前往汽車經銷商。”三年前，他和另一位合著者曾斷言千禧一代“幾乎肯定會成為一個不那麼喜歡開車的[一代]”。

“令人不便的是，”湯普森在他的後續文章中寫道，“現實正在干擾我們的預測。”

研究人員一再駁斥了代際駕駛差距的説法。正如2019年《CityLab》報道的那樣，國家經濟研究局發表的一項研究發現，“千禧一代和之前的幾代人在擁有汽車的偏好上幾乎沒有區別。”一項2015年的研究專注於明尼阿波利斯地區，發現千禧一代和1974年至1983年出生的人之間在擁有汽車率方面沒有統計學上顯著的差距。

故事在歐洲似乎有些相似；瑞士的一項2018年研究得出結論，年輕人推遲獲取駕照，但到了30歲他們基本上趕上了。

現在媒體正在關注Z世代對駕駛的明顯厭惡。《華盛頓郵報》提供了一系列解釋，包括道路死亡率飆升、對氣候變化的擔憂以及駕駛的費用（汽車擁有成本最近達到了創紀錄的高點，平均每年10732美元）。

但是，像他們的前輩一樣，拉爾夫預計Z世代的成員在年齡增長時會獲得駕照併購買汽車。“一旦他們不再住在大學校園或在少數幾個不需要汽車的地方之一，他們就會購買一輛，”她説。“美國是一個以汽車為中心的國家，如果你沒有一輛車，你將被拋在後面。”

支持她觀點的是：2019年的一篇研究論文得出結論，在過去的50年裏，沒有汽車的美國家庭的收入不僅在絕對值上下降，而且與擁有汽車的家庭相比也下降了（儘管值得注意的是，在交通便利的曼哈頓並非如此）。擁有車輛可能很昂貴，但如果Z世代的成員在啓動職業生涯時沒有車，他們可能會支付沉重的工資懲罰。

然後，在許多國家沒有車輛的情況下成為父母的挑戰。 “如果你不得不開車把孩子送到城裏踢足球或游泳 - 在美國的大部分地區沒有車是不可能的，” Ralph 説。

隨着年齡增長，歐洲的年輕人可能更能避免駕駛，尤其是現在像布魯塞爾和巴黎這樣的城市正在改造自己以更好地適應步行、騎自行車和乘坐公共交通。但美國的進展要慢得多，這表明放棄汽車仍然對大多數成年人來説是一個艱鉅的挑戰。

儘管如此，Ralph 説她並不感到驚訝，看到下一代正在遠離汽車的敍事再次引起轟動。“許多城市規劃師希望抓住一個看起來我們正在朝着正確方向發展的證據，”她説。像紐約市和華盛頓特區這樣相對不需要汽車的地方記者的集中也是一個因素。“他們更有可能説，‘這是我的故事，’”她説，“這會導致一種自我中心的偏見，”促進更多輕信的報道。

明確地説，有很多理由歡迎真正遠離私家車使用的轉變；其他條件相等的情況下，一個少開車的社會將產生更少的排放，減少道路死亡人數，並更具公平性。但大多數人只有在有可行的替代方案時才會選擇放棄汽車。這需要解開幾十年的擴張，並投資於公共交通、騎自行車和步行 - 這是昂貴且在政治上具有挑戰性的工作，是無法避免的。

所以享受社交媒體上的青少年交通梗，以及一個反汽車Reddit小組的成員在過去一年裏增加了三倍。但不要犯期望Gen Z對無車生活的擁抱會持久的錯誤。

“有一個關於城市主義者TikTok會拯救我們的敍事，”拉爾夫説。“但我想，這只是千禧一代的故事再次上演，這真的讓我心碎。”

大衞·齊珀*是哈佛肯尼迪學院陶布曼州和地方政府中心的訪問學者，他研究城市政策和新移動技術之間的相互作用。*盧卡斯·佩勒特提供了研究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