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B發生了什麼？彭博社回答了你的硅谷銀行問題
Paula Dwyer , Pat Regnier
插圖：Derek Zheng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
直到一週前，加州以外的大多數人對硅谷銀行知之甚少。現在，它已經成為美國第二大銀行破產的歷史性事件。事態迅速升級。
貝利建築貸款協會上演了一場經典的擠兑。來源：Everett Collection### 一家擁有2000億美元資產的銀行怎麼會突然資金鍊斷裂？
這是一場老式的擠兑，就像電影《生活真美好》中的情節，或者—我們最喜歡的例子—炊事阿姨。 銀行的存亡取決於信心。他們手頭上從來沒有所有存款人的現金。相反，大部分資金都投資在向房主和公司的貸款以及債券中。只要（1）這些投資不崩盤，（2）存款人不開始擔心銀行的健康狀況並爭相提取資金，直到錢箱裏空了為止。3月9日星期四，存款人對硅谷銀行的投資組合感到非常不安，突然要求返還420億美元。第二天早上，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關閉了總部位於加利福尼亞聖克拉拉的銀行以制止資金外流。到星期天晚上，聯邦監管機構表示他們將保證所有存款，包括超出聯邦存款保險公司保護額度的存款。
關於硅谷銀行，到底嚇到了誰？
催化劑似乎是 SVB試圖籌集資金——大約225億美元的新股權。這告訴人們可能出了什麼大問題——否則為什麼SVB要這樣做呢？該銀行還表示正在出售一些資產以“加強我們的財務狀況”和“增強盈利能力”。這些話在公告的頂部是用粗體標出的，但大家注意到的是更下面的一句話：“與出售相關的約18億美元的盈利損失。” SVB在其擁有的債券上蒙受了巨大損失。該銀行的股價在3月9日暴跌了60%。硅谷的知名風險投資公司開始建議他們投資的公司撤出資金。
2008年的銀行危機是一種不同的情況。攝影師：Andrew Winning/Alamy### 這和2008年銀行持有大量有毒抵押貸款的情況相似嗎？
奇怪的是，不是。SVB沒有投資於有問題的債務。它持有數十億美元的可靠抵押貸款支持證券，還持有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安全資產之一的國債。在這種情況下，“安全”意味着只要銀行持有這些債券直至到期，它將獲得本金和利息。不過，在此期間，這些債券的價值會隨着利率的升降而波動。這意味着，雖然該銀行沒有承擔很多信用風險，但其利率風險非常高。
什麼是利率風險？
與房地產市場在2008年崩盤時無法收回資金的風險相比，這可能聽起來有些抽象。但是請問任何曾經交易過債券的人——儘管這可能不是你在Robinhood應用上經常做的事情——他們會告訴你，利率上漲可能會造成真正的損失。購買債券的投資者希望獲得與當前利率相匹配的收益率。假設新發行的國債每年支付4%。如果你手頭上的債券年利率為2%，想要出售它，你就必須降低價格，以至於買家最終在購買時能夠獲得4%的收益率。因此，每當利率上升時，債券價值就會下降。這對於不購買和出售債券的普通投資者可能無關緊要，但對於銀行和其他機構來説可能會帶來真正的頭痛。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目前喜歡提高利率。攝影師：塞繆爾·科倫/彭博社### 為什麼硅谷銀行擁有這麼多利率風險？
這始於一個巨大的成功：三年前，該銀行的客户存款額為620億美元。不錯。但到去年年底，存款額已經膨脹到約1750億美元，這是受到疫情推動的科技行業激增的結果。由於SVB是舊金山灣區最知名的風險投資公司的首選機構，他們支持的初創公司也使用了SVB。2021年，風險投資支持的公司籌集了創紀錄的3300億美元，幾乎是2020年籌集金額的兩倍。在成功的首次公開募股、合併和對初創公司的資本注入中，資金在空中飛舞，並最終流向了該銀行。
銀行不得不把錢放在某個地方。但這股資金湧入正值美聯儲通過降低利率來支持經濟度過新冠疫情緊急情況的時期。為了獲得更多回報，SVB可以購買更長期限的債券。一般來説，具有較長到期期限的債券在利率上升時更容易貶值。銀行的押注被證明是一個重大錯誤：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能源價格飆升，供應鏈凍結，通貨膨脹激增。美聯儲180度轉向，突然開始提高其基準短期利率，從一年前的接近零提高到接近5%。
由於會計規則的影響，SVB的投資組合的真實價值被掩蓋，但如果按照當前市場價值計價，到2022年底將顯示出超過150億美元的虧損。SVB並不是唯一一家在債券投資上看到這種賬面虧損的銀行，但它還有另一個問題：它的存款人。
熱錢。圖片：Shutterstock### 存款人難道不能等待嗎？
事實證明，SVB擁有許多銀行界所稱的“熱錢”——一旦投資，這些存款就會迅速增加銀行的資產，但也可能在一瞬間消失。隨着科技行業陷入低谷，許多銀行的客户已經在消耗現金並透支他們的SVB賬户。此外，SVB專門服務的企業在銀行中留有的資金遠遠超過普通客户的FDIC保護限額（去年底，超過90%的銀行國內存款沒有保險）。許多企業依賴這些存款作為營運資金或支付工資。因此，一旦出現麻煩的跡象，他們更有可能立即轉移資金，而只有少數人有能力一次性提取數百萬美元。
SVB“應該注意銀行業的基本原則：相似的存款人會同時以相似的方式離開，”曾任Bancorp Bank主席的丹尼爾·科恩説。“銀行家總是高估他們客户的忠誠度。”
結果是前FDIC主席威廉·艾薩克猜測這可能是美國歷史上最快的一次銀行擠兑。與《綠野仙蹤》中邁克爾·班克斯尖叫“把我的錢還給我！”並且恐慌在銀行周圍的人羣中蔓延的情況不同，這次擠兑在一個緊密聯繫的初創企業社區中迅速傳播，人們通過羣聊和社交媒體保持着密切聯繫。
Twitter對銀行風險表達了強烈的看法。圖片：Shutterstock### 那麼這是另一件我可以歸咎於社交媒體的事情嗎？
技術可能加速了事情的發展，但顯然SVB存在一些潛在的風險管理問題。更令人擔憂的是在銀行關閉後的週末發生了什麼，當時沒有人確定大額存款人會發生什麼。一些在科技和金融領域廣受關注的聲音開始在Twitter上發出警告，有時用大寫字母大聲呼喊，稱如果聯邦政府不介入，全國各地的銀行可能在週一早上倒閉。其他人則懇求冷靜一點。“Twitter上的一些計算誇大了銀行體系面臨的風險，” 發推文的Mohamed El-Erian説，他是安聯的首席經濟顧問和Bloomberg觀點專欄作家。“風險在於這些計算會引發不必要的焦慮，加劇系統性不穩定。”隨着討論越來越激烈，銀行監管機構明顯沒有比他們想象的更多的時間來平息事態。
真的存在傳染風險嗎？
很難説SVB存在多大風險。但請記住，銀行都建立在信心之上。危險在於其他公司，即使遠離硅谷，也將開始擔心他們在類似地區銀行存款的安全性。
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是積極參與者。攝影師：阿爾·德拉戈/彭博社### 監管機構做了什麼？
美聯儲、美國財政部和FDIC表示，SVB和紐約的Signature Bank的所有存款人——這家與房地產開發行業有深厚聯繫的銀行——將全部取回他們的錢。美聯儲還創建了一個緊急貸款計劃，根據該計劃，持有虧損資產的銀行可以將其作為抵押品，並以面值借款一年。這些條件非常慷慨，表明政府急切希望恢復對銀行系統的信心。
我的錢安全嗎？
只要您在FDIC保險銀行的單一賬户中少於25萬美元，它一直是安全的。現在也是如此。如果您或您的企業在單一賬户中擁有超過25萬美元，目前技術上並不保證（除了在SVB和Signature）。但根據剛剛發生的事情，看起來政府不會讓任何銀行客户損失錢。
更棘手的問題是經濟餘波將會是什麼。 SVB是科技行業的重要機構，該行業已經受到影響，硅谷許多公司正在裁員 解僱數千名員工。由於明顯原因，地區銀行股票受到打擊：截至3月15日，跟蹤它們的指數基金自3月8日以來下跌超過20%。而整個美國股市僅下跌不到3%。投資者正在權衡對金融部門的擔憂與 聯邦儲備委員會是否會放緩甚至逆轉其加息步伐的可能性。
拜登上電視播放了冷靜牌。攝影師：克里斯·克萊波尼斯/彭博社### 這是另一次紓困，對嗎？
誰失誤了？
現在清楚了，銀行沒有意識到其對利率的敞口，同時存款人基數過度集中在一個行業中。但是銀行監管機構顯然也沒有看到這些資產負債表上的定時炸彈。美聯儲正在啓動對SVB監管方式的內部調查。Greg Becker，SVB的首席執行官，曾是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的董事，這是該銀行的主要監管機構之一，直到它倒閉的那一天。
2018年，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簽署的一項放鬆監管措施廢除了資產規模在500億到2500億美元之間的銀行需要面臨年度壓力測試等規定，這些規定旨在維持大型銀行的穩健性。（儘管最近的測試並未關注利率風險。）SVB和其他地區銀行的遊説者和高管曾敦促國會放寬監管，聲稱他們不像摩根大通或高盛那樣具有系統性風險。結果證明這並不是真的。
還有什麼我需要擔心的嗎？
3月15日，美國銀行業的不良情緒正在影響已經陷入困境的瑞士銀行巨頭瑞士信貸。其股價下跌了24%。還有一個更大的風險：今年晚些時候，除非國會提高政府允許承擔的債務上限，財政部可能無法支付國家的賬單。—與Brian Chappatta、Jenny Surane、Katanga Johnson、Tracy Alloway和Amelia Pollard一起閲讀下一篇文章：《華盛頓72小時—SVB緊急救援的瘋狂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