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僱主承擔了醫療成本，結果鬥爭變得激烈——《華爾街日報》

印第安納州一場關於醫院費用的激烈鬥爭預示着一個日益明顯的趨勢：僱主們對不斷上漲的醫療價格感到忍無可忍，他們準備採取行動。

這場鬥爭始於一個簡單的目標——幫助印第安納州的僱主瞭解他們為員工獲得的醫院服務支付了多少費用。印第安納州僱主論壇的首席執行官格洛麗亞·薩赫德夫發起的研究得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結論：在所有被研究的州中，這裏的僱主支付費用最高。

“僱主們非常憤怒，“薩赫德夫説，“簡直是拍桌子的那種憤怒：‘這太荒謬了。我們必須對此採取行動。’”

一場由發動機製造商康明斯和克萊斯勒母公司斯特蘭蒂斯等企業最終支持的立法推動演變成了一場混戰。一個由僱主支持的團體在患者訪問醫院時，通過數字廣告向他們的手機推送關於高價的信息。醫院則警告説，這將導致關鍵醫療服務削減和政府價格管制。期間還發生了言語衝突。

最終，由共和黨立法者在兩黨支持下通過的法律包含了應對高昂醫療費用的重要措施。

如今，印第安納州的這場運動——以及今年早些時候在國會作證的薩赫德夫——正獲得遠超該州範圍的關注。在得克薩斯州、佛羅里達州和緬因州等地，僱主團體正推動立法以抑制醫院成本，稱他們對不斷上漲的費率和費用以及私人遏制措施失敗感到忍無可忍。

“此前從未有人發聲説‘我們憤怒至極，不會再忍氣吞聲’，”休斯頓健康商業聯盟執行董事克里斯·斯基薩克表示，“格洛麗亞只是點燃了導火索，我們都在發射火箭。”

在得州，斯基薩克的團隊協助創建了名為“得州僱主爭取平價醫療”的倡導機構，該組織正推動其聲稱能降低醫院成本的政策。佛羅里達州的僱主們正在組建自己的團體，就醫療費用和質量問題進行遊説。緬因州醫療採購聯盟已開始密切追蹤立法進程，並就可能影響成本和價格透明度的法案作證。

這些愈演愈烈的衝突背後，是美國企業最大且持續增長的開支之一：員工的醫療保健費用。

大多數勞動年齡人口通過工作獲得醫療保險，僱主要麼支付保險公司提供福利，要麼自行承擔醫療理賠費用。根據非營利健康研究機構KFF數據，目前美國家庭年均醫療支出已突破2.2萬美元。

聯邦政府估計，醫院護理是最大的單項支出，2021年達到約4490億美元。

現年54歲的薩赫德夫（Sachdev）是一名受過專業培訓的藥劑師，當她成為印第安納州僱主論壇的首席執行官時，她震驚地發現，她的成員們常常不知道他們為手術或其他醫療服務支付的價格，因為醫院和保險公司對此保密。

她發起的研究利用了僱主自己的保險索賠數據，這些數據由智庫蘭德公司（Rand Corp.）進行分析，並與醫療保險費率進行對比。蘭德公司在2019年報告稱，根據這一指標，印第安納州在當年研究的25個州中價格最高，是醫療保險費率的三倍多。（在去年發佈的最近版本中，蘭德公司將印第安納州的醫院價格排在美國各州中的第七位。）

印第安納州共和黨前主席、也曾擔任白宮官員的阿爾·哈伯德（Al Hubbard）對這些發現感到非常不安，於是成立了一個遊説團體“印第安納人爭取平價醫療”（Hoosiers for Affordable Healthcare）。薩赫德夫成為該組織的副主席。

該組織推動改革，包括通過一項法律，要求印第安納州的主要醫院系統將價格控制在全美平均水平，否則將面臨處罰。

僱主們還希望限制醫院收取所謂的設施費，這些費用通常加在醫療服務價格之上，部分用於支付醫院的運營成本。

阿爾·哈伯德發起了名為"印第安納州民可負擔醫療"的遊説團體。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Kaiti Sullivan"印第安納州民可負擔醫療"組織採取強硬手段推動提案支持。該組織利用地理圍欄技術，在到訪醫院人羣的手機上投放廣告——這項技術能定位特定區域附近的電子設備。其中一則廣告展示了該醫療系統高達數十億美元的現金及投資組合價值，並稱其"完全有能力降低價格”。

另一則廣告展示了一名佩戴呼吸面罩的小女孩，配文質問：“為什麼爸媽負擔不起她的醫療費？”

廣告引導觀眾"加入降低醫院收費的戰役！"，並附鏈接引導其註冊加入該組織。

在印第安納州議會大廈外，該組織僱傭卡車環繞行駛，車載廣告牌曝光醫療系統及其利潤率。“印第安納州民的醫療支出是密歇根等鄰州的兩倍！“其中一塊廣告牌如此宣稱。

議會內部，康明斯、斯特蘭蒂斯等大型企業的代表就醫療成本問題作證。

在印第安納州議會大廈外，“印第安納州民可負擔醫療"組織的卡車持續繞行，展示醫療價格相關訊息。照片：Catalyst公共事務集團印第安納波利斯啤酒分銷商前首席執行官菲爾·特里向立法者表示，他準備支持伯尼·桑德斯式的單一支付者醫療體系。特里稱自己並非這位佛蒙特州參議員的政治支持者，但蘭德公司的數據讓他確信美國醫療體系已嚴重失靈，唯有徹底改革才能奏效。

醫院方面迅速反擊。他們召集全州高管向立法者辯護現行運營模式，並警告政府定價監管的後果。“儘管面臨財務挑戰，印第安納州醫院正在為居民降低醫療成本，“其中一則廣告如此宣稱。

這場博弈不時顯現激烈態勢。為"印第安納人可負擔醫療"組織遊説的馬特·貝爾透露，某醫院高管發現地理圍欄廣告後致電辱罵，要求立即撤下廣告。部分大型醫院系統隨後退出了僱主論壇。

印第安納醫院協會主席布萊恩·塔博爾致信立法者，指出慈善組織阿諾德風險投資公司與本州機構存在"資金網絡”，並稱該組織"以支持政府定價等反自由市場的醫療解決方案著稱”。阿諾德風險投資公司資助了印第安納等多州的醫療成本研究與倡議活動——包括薩赫德夫的部分項目及"印第安納人可負擔醫療"組織——同時支持多起針對醫院的私人反壟斷訴訟。

印第安納州醫院協會主席布萊恩·塔博爾表示，他認為該州在價格方面並非異類。圖片來源：布倫達·斯特普爾斯負責阿諾德風險投資公司醫療保健項目的馬克·米勒指出，印第安納州的醫院定價過高，而醫院協會"選擇通過攻擊阿諾德風險投資公司來保護其收入”。薩赫德和哈伯德則表示，他們的組織並非全部資金都來自阿諾德風險投資公司。

塔博爾認為，蘭德公司主要通過對比醫保費率來評估醫院價格，這使得該州的醫院價格排名顯得虛高。

他還表示，這些數據可能未能反映醫院近期控制價格的努力，也未充分體現印第安納州醫生（包括醫院系統內醫生）薪酬偏低的影響。“我們不認為自己是蘭德研究報告所描繪的異類，“他説道。

印第安納大學醫療系統作為主要醫療機構表示，其正致力於提高可負擔性，目標是在2025年初將價格降至全國平均水平。

薩赫德指出，以醫保費率為基準進行價格比較是行業普遍採用的標準方法。

印第安納州立法機構負責人稱，僱主方的論證數據及選民對醫療費用的投訴促使他們採取行動。州參議院共和黨臨時議長羅德里克·佈雷表示，他們擔憂高昂的醫療成本正在影響該州吸引企業和就業機會的努力。

今年早些時候通過的這項法律並未完全滿足僱主團體的所有訴求。但與共和黨主導的其他州在醫療成本立法方面的進展相比，印第安納州走得更遠，致力於協助各州制定衞生政策的米爾班克紀念基金會項目官員雷切爾·布洛克如此評價。

該法律自2025年起，將有效禁止與該州最大非營利醫院系統旗下特定機構相關的設施費用。同時要求醫院向州政府提交詳細定價數據，新成立的醫療成本特別工作組將審查這些價格，並由承包商以聯邦醫療保險費率為基準進行評估。

“當保守的共和黨商界人士告訴我，他們支持單一支付方制度以擺脱當前困境時，這令我深感憂慮，“印第安納州眾議院共和黨議長託德·赫斯頓表示。

他稱，若醫療成本未能得到有效控制，印第安納州立法領導人已準備好採取進一步措施。

聯繫安娜·懷爾德·馬修斯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9月29日印刷版，標題為《僱主羣體打響醫療成本攻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