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在經歷艱難夏季後仍顯疲態——《華爾街日報》

中國最新一批數據為其經濟前景敲響警鐘。圖片來源：沈啓來/彭博新聞社香港——中國乏力的通脹和下滑的貿易數據引發擔憂，儘管近期出現企穩跡象，這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仍根基不穩。

9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意外持平，8月份曾出現回升，這表明需求疲軟，也意味着中國政府最近為經濟託底的努力效果有限。上週五公佈的官方數據顯示，上個月出口繼續萎縮，不過降幅較8月份有所收窄。

儘管最近幾周有跡象表明，中國經濟在夏季放緩後可能正在好轉，但最新一批數據給經濟前景敲響了警鐘，中國經濟仍受到一系列強大逆風的衝擊。

曠日持久的房地產危機繼續在經濟中產生連鎖反應，一家大型中國開發商違約的可能性上升，引發全球投資者新一輪不安。在解除持續三年的新冠防控措施後，人們期待已久的消費支出復甦被證明是曇花一現。與此同時，隨着海外對中國製造商品的需求降温，預計出口將在今年剩餘時間裏拖累經濟增長。

近期圍繞中國短期經濟前景的新擔憂，削弱了全球經濟復甦的希望，尤其是在美國和歐洲央行持續加息抑制消費者和企業支出投資意願的背景下。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本週將今明兩年中國經濟增長預期分別下調至5%和4.2%，較7月預測的5.2%和4.4%有所降低。對中國預期的調降也促使IMF將2024年全球增長預測從3%下調至2.9%。

部分經濟學家認為，經濟陣痛可能要到後期才會完全顯現。新加坡華僑銀行中國研究主管謝棟銘預計，即使沒有大規模刺激政策，中國經濟今年仍有望實現官方設定的5%左右增長目標。

“未來幾個月中國經濟很可能會進一步回升，“謝棟銘表示，“但真正的挑戰將在明後年到來。”

其中部分挑戰在於如何避免陷入通縮螺旋——這種惡性循環中，價格下跌與需求疲軟會相互強化。

今年夏初當7月CPI同比兩年來首現負增長時，這種通縮螺旋的幽靈就已顯現。

中國國家統計局週五數據顯示，9月CPI同比零增長，8月為同比微升0.1%。《華爾街日報》調查的經濟學家此前預期為上漲0.2%。

一些經濟學家樂觀地認為，通縮壓力將隨時間推移逐漸消散。9月剔除波動較大的能源和食品價格後的通脹率指標維持在0.8%，為六個月高點。

凱投宏觀經濟學家上週五向客户表示，這表明國內需求疲軟並非低通脹率的全部原因。該研究機構將價格疲軟歸咎於疫情期間中國工廠生產繁榮造成的過剩庫存。

中國9月消費者價格指數意外持平。圖片來源：Sheldon Cooper/Zuma Press9月生產者價格指數同比下降2.5%，降幅較8月的3%有所收窄。高盛經濟學家指出，差異部分源於原油價格上漲。與消費價格不同，由於房地產持續低迷抑制了中國對金屬、化工和能源的需求，工業品出廠價格通縮已持續近一年。

與此同時，上週五公佈的月度貿易數據為中國經濟可能開始觸底提供了一些證據。

中國海關數據顯示，9月中國對外商品出口同比下降6.2%，較8月8.8%的降幅收窄。進口同樣同比下降6.2%，優於8月7.5%的降幅。

華僑銀行分析師謝表示，美國經濟出人意料的韌性幫助緩衝了海外對中國製造商品需求放緩的影響。

儘管如此，隨着西方消費者將支出從商品轉向服務，預計今年出口將拖累整體增長——這與疫情期間出口成為罕見增長支柱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

週五發佈數據之際，經濟學家們正在爭論中國夏季經濟放緩是否已成為過去。近幾周的經濟指標已顯現企穩跡象。

9月官方製造業PMI自3月以來首次實現擴張。本月初，國慶黃金週八天期間國內旅遊人次雖不及預期，但已超過疫情前2019年同期水平。國內旅遊數據。

中國將於下週三集中發佈三季度GDP等多項經濟指標。

隨着近期數據持續改善，部分投行已謹慎上調季度增長預期。

花旗集團經濟學家10月12日將中國三季度GDP增速預測上調至4.3%，使全年5%左右的增長目標有望實現。野村證券近期也將中國全年GDP增速預測從4.6%上調至4.8%。

分析師認為近期密集出台的寬鬆政策提振了市場信心。今年以來央行多次降息，地方政府也加速發行用於基建項目的專項債。

為解決住房危機，更多城市官員已取消購房限制。在某些情況下，他們開始允許開發商提供更大折扣，以消化未售出公寓庫存。

然而，經濟學家普遍認為這些措施過於零碎，無法持久恢復信心——許多人認為這是復甦中缺失的關鍵要素。

一個迫在眉睫的風險來自陷入困境的房地產行業。中國最大房地產開發商之一碧桂園未能償還6000萬美元貸款，並於本週表示可能違約近1900億美元債務。

經濟學家表示，北京在應對結構性阻力方面也做得很少，例如人口迅速老齡化和生產力增長放緩，這將拖累中國的長期增長潛力。

“疫情後復甦勢頭並未如預期強勁，”渣打銀行中國首席經濟學家丁爽表示，“我們幾乎沒有看到信心好轉的跡象。”

Grace Zhu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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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4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經濟仍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