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中國的經濟下滑陷阱 - 《華爾街日報》

7月，當對中國經濟復甦的擔憂開始更廣泛地蔓延時，分析人士緊盯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的一個奇特表述：復甦正以曲折、“波浪式"的方式發展。

近半年後，這一描述顯得越來越貼切。

在第三季度經濟表現較好之後，10月前兩個反映中國經濟狀況的關鍵指標雙雙以明顯的低迷姿態落地。季節性情緒失調的嚴重發作可能是部分原因。但對於本應最終走向復甦的經濟來説，這仍然不是一個好兆頭。而且與今年春季經濟出人意料的停滯有一些令人擔憂的相似之處。

綜合採購經理人指數(PMI)（由國家統計局編制，綜合了工廠和服務業的數據）降至今年最低水平，略高於50這一榮枯分界線。財新(Caixin)週三公佈的單獨製造業PMI三個月來首次跌破50點大關。

有幾個重要的注意事項。首先，今年恰逢中秋和中國國慶長假連休（從9月底一直持續到10月初），很可能將一些工廠活動提前到了9月。中國國家統計局稱，季節性因素是製造業PMI疲軟的一個原因。其次，這兩項調查在出口方面發出了相互矛盾的信號：高盛(Goldman Sachs)稱，官方製造業PMI顯示新出口訂單加速下滑，但財新的調查顯示降幅略有緩和。

更令人擔憂的信號來自國內需求。如果全盤接受統計局關於季節性因素的解釋，這意味着9月份數據中的部分改善——尤其是與建築相關的新開工住房面積和建築業就業等指標——可能同樣具有季節性。

此外，在政策驅動的房地產行業活動短暫回升後，就業數據突然疲軟，這與今年春末中國經濟增長停滯的情況有着某種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當時，中國結束"清零"封控後釋放的積壓需求在數月後逐漸消退，因為包括疲軟的就業市場、深陷困境的房地產開發商和家庭風險厭惡情緒在內的結構性矛盾再度顯現。近期，隨着提振樓市的政策力度加大，9月也出現了消費貸款激增、住房銷售和開工面積（按建築面積計算）改善的情況。

但幾乎沒有跡象表明消費者信心真正恢復到疫情前、房地產市場崩盤前的水平。隨着中國最大開發商之一碧桂園因美元債務違約而陷入生存危機，房地產市場信心持續復甦仍面臨巨大挑戰。克而瑞地產研究院週二發佈數據顯示，10月中國百強房企銷售額僅略高於9月。

現在按下恐慌按鈕還為時過早，但本月晚些時候將公佈的10月信貸和官方房地產數據可能具有啓示性。至少，現在斷定中國經濟已打贏多場戰役——包括對抗家庭悲觀情緒、混亂的政府財政以及跨國企業的“去風險化”等——從而讓增長重回可持續軌道，仍為時尚早。

中國天津某碧桂園建築工地。這家開發商目前正為生存而戰。圖片來源：TINGSHU WANG/REUTERS聯繫作者納撒尼爾·塔普林，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警惕中國經濟復甦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