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美國企業高管未從習近平處獲得關於中國營商環境趨嚴的安撫

舊金山——外資正在撤離中國。然而，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六年來首次訪美期間，並未向美國企業和投資者發出挽回信心的呼籲。

在週三晚間與美國企業高管及其他嘉賓的晚宴上，習近平反而試圖爭取美企協助緩和雙邊緊張局勢，強調兩國合作空間廣闊——這與他當天早些時候與拜登總統會晤的主題一脈相承。

習近平對商界領袖們表示：“中國正推動高質量發展，美國也在重振經濟，“並補充道：“我們合作的空間十分廣闊。”

隻字未提貿易與投資，更遑論對受困於中國日益嚴峻營商環境的企業給予安撫，這讓與會部分高管感到意外與失望，他們認為這錯失了良機。

“習近平未藉此機會回應美國商界對中國經營環境的擔憂，我同樣感到失望，“美國基金管理公司Matthews Asia的投資策略師Andy Rothman表示，“他也未就未來幾個季度國內經濟政策可能如何調整分享看法。”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晚宴上發表講話，約300名美國商界領袖出席。圖片來源：Jeff Chiu/美聯社當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在安達保險集團首席執行官埃文·格林伯格的介紹下登台時，聚集在舊金山凱悦酒店的商界領袖們起立鼓掌歡迎。

出席晚宴的包括蘋果公司的蒂姆·庫克、貝萊德的拉里·芬克等首席執行官，以及高通、波音、黑石集團、KKR、輝瑞、聯邦快遞等美國大型企業的領導人和高管，這些公司均在中國投資，總市值達數萬億美元。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和Salesforce首席執行官馬克·貝尼奧夫在晚宴前的招待會上與習近平會面，但未留下用餐。

一位特殊嘉賓象徵着兩國曆史上的合作：一位曾在飛虎隊服役的戰鬥機飛行員，他在二戰期間幫助中國抗擊日本。

商界領袖們多次為習近平的講話鼓掌，包括當他表示中國可能向美國贈送新的大熊貓作為友誼使者時。習近平説：“我們願同美國就大熊貓保護繼續開展合作。”

然而，在當前在華經營企業風險顯著增加的背景下，習近平釋放的合作信號對部分聽眾而言顯得不合時宜。西方管理諮詢公司、審計機構及其他企業正遭遇突擊檢查、調查甚至人員拘留。與此同時，新頒佈的《反間諜法》和《數據安全法》使得常規商業活動可能面臨刑事指控。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週三試圖爭取美國商界協助緩解緊張局勢，這延續了他早前與拜登總統會晤的主題。圖片來源：布倫丹·斯米亞洛夫斯基/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他完全沒有表現出對商界讓步的跡象，甚至對吸引更多對華投資也缺乏興趣，”一位出席晚宴的美國企業高管表示，“這場演講堪稱宣傳範本。”

不過在某些領域，習近平即使僅發表原則性講話，其堅持訪美的舉動仍獲讚賞。“他本可以發表更具攻擊性和民族主義色彩的演講來捍衞中國，”威爾遜中心戰略競爭研究所主席、投資人薩德克·瓦赫巴表示，“這或許只是虛幻的安全感，但在我看來已是積極信號。”

美國官員表示，華盛頓將通過新建立的雙邊工作組機制，試圖讓北京減輕對美企施壓。

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副主席、前美國高級貿易官員温迪·卡特勒（亦出席週三晚宴）指出：“各方現在都將聚焦這些工作組，觀察它們能否突破‘清談館’模式取得實質性成果。”

習近平本週訪問舊金山肩負雙重使命：穩定中美關係，同時重振國際投資者對中國經濟的信心。

《華爾街日報》分析中國數據顯示，截至9月底的連續六個季度外資企業從中國撤出利潤總額超過1600億美元。

習近平及其團隊希望遏制外資持續流出的趨勢——這些外資曾助力中國經濟增長多年。阻礙這一努力的是領導人將抵禦所謂外部威脅置於發展之上的國家安全議程。

習近平未提及中美貿易投資議題，與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在歡迎晚宴上的表態形成反差。雷蒙多以積極口吻表示"我們希望與中國保持強勁貿易”，儘管兩國都將國家安全作為優先事項。

“該維護時堅決維護，能促進時全力促進。“雷蒙多説道。

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等商界領袖出席了此次中國領導人的歡迎晚宴。圖片來源：Ng Han Guan/美聯社在元首會晤中，拜登與習近平同意恢復軍事交流、重啓芬太尼問題合作，並就人工智能風險開啓新對話機制。

據美聯社報道，拜登在領導人峯會後回應記者"是否認為習近平是獨裁者"的提問時表示"嗯，他是”，這一言論引發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駁斥。週四在北京的例行記者會上，發言人稱之為"不負責任的言論”。但北京方面也暗示不希望過度關注此言論，外交部發布的記者會官方文字實錄中未提及相關內容。

與2015年西雅圖類似晚宴相比，週三的晚宴出現一些引人注目的缺席者。當年習近平攜包括阿里巴巴創始人馬雲在內的知名科技CEO出席。本次儘管晚宴設在科技中心舊金山，卻幾乎沒有中國企業家出席，美國科技領袖也較少，例如Meta首席執行官扎克伯格，儘管晚宴地點毗鄰硅谷。

活動當晚，許多商界領袖已承諾參加拜登為出席亞太經合組織會議的環太平洋國家領導人舉行的另一場晚宴。

對美國CEO們而言，自2015年以來，與中國領導人把酒言歡的公眾形象已發生變化，面臨華盛頓立法者更嚴格的審視。

美國眾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主席加拉格爾要求習近平榮譽晚宴的兩家主要主辦方——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和美中貿易委員會——披露購票者名單，無論是2000美元普通入場券還是4萬美元與中國領導人同桌的席位費。

鑑於中國在新疆對"數百萬無辜男女老少實施種族滅絕”，加拉格爾稱這種支出令人無法接受。中國否認這一指控。

中國股市的疲軟似乎表明市場對此次峯會的失望。香港恒生指數下跌近1.4%，上證綜指下跌0.71%。

James T. Areddy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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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習近平呼籲美國商界領袖助力緩解日益緊張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