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為何在民眾關注物價時仍強調就業——《華爾街日報》

拜登總統通過宣稱其政策強化了勞動力市場，為連任造勢。圖片來源：安德魯·卡巴列羅-雷諾茲/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華盛頓——拜登總統在宣揚經濟政績時總愛強調"就業、就業、就業"。但問題是選民們更擔憂的卻是物價、物價、物價。

這種認知錯位正是其"拜登經濟學"連任主張反響平平的原因之一——儘管美國經濟整體表現堅韌超出預期。疫情以來物價累計上漲19%，這一令人難忘的漲幅讓選民們急於尋找歸咎對象。

與此同時，在2020年初急劇萎縮後，就業市場已強勢復甦，緩解了美國人對求職的憂慮。截至2023年10月，僱主月均新增約23.9萬個崗位，遠超2020年1月前十年18.3萬的平均水平。今年早些時候失業率更降至1969年以來最低，儘管近月略有回升。

在今年系列"拜登經濟學"演講中，總統通過論證其政策強化了勞動力市場來構建連任理據。與此同時，他對任內創數十年新高的通脹幾乎避而不談。在南卡羅來納州哥倫比亞市的演講中，29次提及就業，僅2次涉及物價上漲。費城演説時25次強調就業，僅3次談及通脹。直至近期，其競選廣告仍主要聚焦就業創造。

“他們想談論就業，因為那是他們的成功所在，也需要討論物價，因為那是民眾關注的焦點，”曾參與拜登2020年總統競選活動的民主黨民調專家塞琳達·萊克表示。

物價的全面上漲波及許多生活必需品，使通脹成為美國人日常生活的首要問題。疫情前，一加侖全脂牛奶平均售價3.25美元。根據政府數據，如今價格已接近4美元。一磅絞碎牛肉疫情前為4.10美元，現價5.35美元。J.D. Power數據顯示，汽車價格較疫情前上漲30%，房價更是創下歷史新高。

多種生活必需品的價格躍升，使通脹成為美國人生活的焦點。圖片來源：Mario Tama/Getty Images根據消費者價格指數衡量，10月通脹率為3.2%，較2022年6月9.1%的近期峯值大幅下降。儘管價格增速放緩，但消費者並未看到物價實質性回落。直到最近，工資漲幅才開始超越物價上漲。

部分白宮幕僚承認，總統在"拜登經濟學"系列演講中錯失了引起共鳴的經濟主張機會，認為他需要更強勢地回應選民對高物價的擔憂。有跡象表明政府正調整重心應對此事。上週，白宮宣佈成立新的供應鏈委員會以抑制通脹，拜登還以民粹主義口吻將高物價歸咎於企業。

“對於那些尚未將價格回調的企業——即便通脹已回落，供應鏈也已重建——現在是時候停止價格欺詐，給美國消費者一個喘息的機會了，”拜登表示。

白宮穩定物價的手段有限；抑制通脹和影響借貸成本的最有力槓桿掌握在美聯儲手中。拜登及其他政府高級官員此前曾表示，央行應保持獨立性和空間，不受政治干預地應對通脹。

政府曾研究降低特朗普執政時期對中國加徵的部分關税，以此降低某些進口商品價格，但官員們對此意見分歧且尚未採取行動。白宮幕僚稱，取消這些關税對價格影響有限，卻可能帶來對中國示弱的政治風險。

儘管美國經濟總體韌性較強，但拜登的"拜登經濟學"連任主張反響平平。圖片來源：andrew caballero-reynolds/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民主黨人也不買賬’

特朗普將通脹作為其2024年競選總統的動因，並頻繁在經濟問題上攻擊拜登。上週在向年輕選民宣講時，特朗普將"失敗的拜登議程"描述為住房難負擔、利率飆升和物價上漲時代的開端。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也持類似觀點。“拜登經濟學代價高昂，連民主黨人都不買賬，“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發言人艾瑪·沃恩表示。

一位拜登顧問私下表示，新的競選廣告和白宮更積極的策略將有助於糾正外界誤認為拜登更關注就業而非物價的看法。

“總統每次出席經濟活動都會談到降低生活成本，“白宮通訊主管本·拉博爾特説。他表示選民需要"時間"來消化拜登完整的經濟主張，包括其中針對降低成本的措施。儘管多數"拜登經濟學"演講着重強調就業，但他指出總統身後視覺背景板上常出現降低成本的標語。

拜登在任期初期經常討論政府為應對高企通脹採取的措施，包括主張通過對供應鏈和基礎設施的投資來降低民眾日常開支。他定期對難以承受物價上漲的美國家庭表達關切。

但根據政治廣告追蹤公司AdImpact的數據，拜登競選團隊直到最近幾周才開始投放承認高成本痛苦的付費廣告。10月在搖擺州投放的某則廣告中，旁白説道拜登"清楚中產生活目前過於昂貴”。

AdImpact數據顯示，這與9月及夏季期間着重展現樂觀就業和經濟數據的競選廣告形成鮮明對比。

密歇根州某商場的購物者。根據最新調查，約64%的選民最關注物價問題。圖片來源：Emily Elconin/Getty Images樂觀情緒與選民的真實感受並不吻合。“我是個普通老百姓。以我的角度看，經濟狀況糟透了，“喬治亞州科迪爾市38歲的朗泰·萊斯特表示。

這位維修工人回憶説，幾年前100美元就能裝滿購物車，如今同樣金額只能買幾件商品。他還注意到房屋維修和建築成本大幅上漲。“物價根本剎不住車，“萊斯特説。

萊斯特坦言後悔2020年投票給拜登。除了學生貸款減免措施，他表示沒看到白宮出台其他抑制物價的政策。“我不想投給特朗普，雖然歷來支持民主黨，但這次不能再選拜登了。“他將此決定主要歸因於經濟問題。

由風投家雷德·霍夫曼資助的民主黨機構"藍圖"最新民調顯示，約64%選民最關注物價，其中無黨派選民比例高達70%。但僅四分之一受訪者認為拜登政府將抑制通脹作為首要任務。

相比之下，43%選民認為拜登更注重增加就業崗位，而僅有7%選民認為就業是最重要議題。

搖擺州都市區壓力尤甚

更令白宮頭疼的是，在總統大選關鍵州喬治亞和亞利桑那，主要都市區近年物價漲幅遠超全美平均水平。勞工部數據顯示，2020年初至2023年10月，鳳凰城和亞特蘭大消費者價格指數累計上漲約24%。

這兩個大都市區的工資增長較為疲軟，使得物價上漲對居民生活的衝擊更為明顯。根據未經季節性調整的數據，2020年1月至2023年10月期間，鳳凰城私營行業工人的平均時薪上漲了16%，亞特蘭大則增長了14.5%，遠低於同期全美工人20%的薪資漲幅。

今年早些時候佛羅里達州的一場招聘會。直到最近，拜登連任競選廣告仍聚焦於就業創造。圖片來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在經濟整體展現韌性的背景下，拜登任內的勞動力市場始終保持穩健。經濟學家們已下調了預期，認為美聯儲為對抗通脹而採取的加息行動將不會引發經濟衰退。

民主黨民調專家萊克表示：“經濟學家聲稱工資已隨通脹同步上漲——選民們卻反問：‘你們活在哪個星球？’”

調查顯示，美國民眾對經濟現狀依然持負面看法。密歇根大學發佈的消費者信心指數11月連續第四個月下滑，反映出民眾對經濟前景的預期持續走低。

根據數據提供商世界大型企業聯合會的數據，11月份消費者信心指數有所改善，但仍顯示美國人預計未來一年內將出現經濟衰退。

與此同時，美聯儲通過放緩整體經濟來抑制通脹的努力可能會導致失業率上升和加薪幅度減小。失業率近幾個月來有所上升，10月份達到3.9%，就業增長速度也有所放緩。

通脹整體急劇放緩的同時，也帶來了許多讓美國人痛苦的權衡取捨。由於美聯儲加息，信用卡、汽車和抵押貸款的借貸成本飆升。尤其是高昂的住房成本，讓一些人感到美國夢遙不可及。

拜登的解決方案見效緩慢

經濟學家表示，拜登在價格方面採取的許多行動短期內影響相對較小。拜登推動減少信用卡公司、酒店和家庭共享服務在賬單上添加的所謂“垃圾費用”。他通過了一項措施，降低老年人的胰島素價格，降低某些處方藥的價格，並促進某些行業的競爭。

白宮的盟友表示，政府只需要更好地展示這些工作成果。

“之前的政府非常擅長並專注於讓別人來吹捧他們的成就，”拜登政府前財政部官員本·哈里斯説。“他們還沒有建立起這樣一個由外部人士來吹捧他們成就的網絡。”

有人認為需要耐心，指出該國已從之前的高通脹時期恢復過來。

“70年代和80年代後物價從未下降——人們現在對此並不再耿耿於懷，”曾擔任巴拉克·奧巴馬總統高級經濟顧問的傑森·弗曼表示。“所以，在某個時候，這種情況會消退，人們的工資會跟上，他們會逐漸適應這一切。但顯然，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

凱瑟琳·露西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安妮·林斯基，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阿馬拉·奧梅奧奎，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吹噓就業，選民抱怨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