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最強監控工具面臨存亡之戰 - 《華爾街日報》
Dustin Volz
位於華盛頓特區的聯邦調查局總部。該機構已試圖解決此前監控計劃濫用所引發的擔憂。圖片來源：Ting She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華盛頓——拜登政府試圖續簽一項允許美國追蹤海外間諜、恐怖分子和黑客電子通信的法律，但面臨兩黨部分成員日益強烈的反對以及年底截止日期的臨近，這一努力正遭遇艱難挑戰。
多年來，隱私權倡導者一直批評該法律，但國會曾以廣泛的兩黨支持兩次續簽該立法。這項最初旨在追蹤海外威脅的工具，在通過15年後卻捲入了國內政治爭議，即使美國對中東恐怖主義再現表示擔憂，該法律仍瀕臨失效或大幅縮減。
《外國情報監視法》第702條是美國間諜機構使用的最強大工具之一。通過該條款收集的信息佔總統每日情報簡報的一半以上。但由於其無證收集美國人的通信數據，長期以來一直使譴責潛在濫用行為的隱私權倡導者與關注防範災難性襲擊（如下一次9·11事件）的國家安全機構對立。
然而如今，這項法律已深陷日益兩極分化的政治環境中。共和黨內部曾經堅如磐石的支持已出現裂痕——部分共和黨議員迫切希望對其進行改革甚至廢除，而民主黨則在如何挽救該法案的問題上意見分歧。
國會領導人已將這項監控權力的短期延期條款塞進了必須通過的年度國防授權法案，議員們最快將於下週進行投票。若該法案獲得通過，第702條款將暫時延續至明年4月，屆時議員們必須決定如何（或是否）長期續簽該條款。
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本週在參議院作證時表示：“剝奪聯邦調查局的702條款授權相當於單方面解除武裝。“圖片來源：凱文·迪奇/蓋蒂圖片社聯邦調查局已承認過去存在濫用第702條款所收集數據的行為，例如將其用於監視國內政治抗議活動。但該法律也招致了一些共和黨人的抨擊，這些共和黨人在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2016年競選活動因可能與俄羅斯存在關聯而受到調查後，對美國政府的監控行為愈發懷疑。
“我們完全沒有理由信任你，”猶他州共和黨參議員邁克·李本週在參議院聽證會上對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這樣説道。李表示，儘管FBI努力主動解決因過往權力濫用引發的擔憂，但這遠遠不夠，因為新的醜聞似乎總在不斷湧現。“情況從未改變。你們毫無轉變。”
爭議的核心在於國家安全官員一方面堅稱根據《702條款》收集的數據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另一方面又以項目涉密為由拒絕披露細節。週一發給國會的一封信中，高級執法和情報官員稱《702條款》“對於洞察包括哈馬斯在內的外國恐怖組織具有關鍵作用”。
儘管信中列舉了該條款曾協助挫敗的歷史性恐襲圖謀，但並未提供與當前衝突相關的具體案例。
當前的關鍵問題是，拜登政府能否消除共和黨人日益增長的懷疑態度，並化解傳統隱私權倡導者的憂慮，從而在該條款到期前推動其續期。若失敗，美國政府將如總統情報諮詢委員會近期所言，釀成“我們這個時代最嚴重的情報失誤之一”。
《外國情報監視法》在水門事件後權力濫用的背景下頒佈，並在2001年9·11事件後逐年擴展。2008年新增的《702條款》本應為擴大的監控計劃提供更堅實的法律基礎。
法律允許國家安全局從美國公司如Alphabet旗下的谷歌、Meta Platforms、微軟和蘋果，以及電信公司收集海外外國人的通信內容。
但由於數字通信的全球性，該計劃也會收集到數量未知的屬於美國人的短信、電話、電子郵件和其他數字內容。美國政府隨後可以搜索這些涉及國家安全威脅的美國數據，在極少數情況下，也可用於犯罪證據。
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曾指控聯邦調查局及其他機構濫用職權，包括試圖監視其2016年總統競選活動。圖片來源：Starmax/Zuma Press隱私權倡導者普遍承認該計劃的價值，但認為需要加強保護措施以防止侵犯美國人的私人數據。“我們可以在嚴厲打擊國家對手的同時，不將憲法權利扔進垃圾桶，“該計劃的主要批評者、俄勒岡州民主黨參議員羅恩·懷登表示。
儘管自由派民主黨人長期對該工具心存疑慮，但主張法律與秩序的共和黨人通常支持它。這一情況在特朗普執政期間發生改變，他對聯邦調查局和美國國家安全機構的深刻不滿持續影響着共和黨的政治立場，包括在監控問題上的態度。
在任期間及卸任後，特朗普多次指控聯邦調查局及其他機構存在一系列濫用職權行為，包括試圖監控其2016年總統競選活動。這些指控因司法部監察長髮現聯邦調查局不當批准對特朗普前競選顧問實施監控而進一步激化。
該案件未涉及第702條款授權，而是依據更傳統的《外國情報監視法》令狀對特定個人進行監控。儘管如此，這仍加劇了共和黨對政府監控的不信任。
2018年上一次條款續期時，特朗普最初抨擊第702條款，但在其幕僚長約翰·凱利懇請總統改變立場後，該條款以微弱優勢突破參議院60票的阻撓議事門檻。
本次續期辯論中，情報官員通過解密部分應用案例來證明第702條款的價值，例如去年該條款在擊斃基地組織頭目艾曼·扎瓦希裏行動中的貢獻。
國家情報總監埃夫麗爾·海恩斯表示，這項監控授權對識別恐怖主義威脅和挫敗網絡攻擊至關重要。照片：內森·霍華德/美聯社過去一年間，拜登政府一直在遊説傳統隱私權倡導者（其中多為民主黨人）——他們對法案中無需搜查令即可收集美國公民數據的規定表示憂慮，同時試圖安撫對本國執法與情報機構心懷不滿的共和黨保守派人士的情緒。
拜登總統的首席情報官艾薇兒·海恩斯在公開聽證會上表示，這項監控權力對識別恐怖主義威脅、挫敗網絡攻擊乃至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至關重要。她在五月指出：“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可靠性提供獨特的外國情報，這是我們其他任何授權都無法複製的。”
海恩斯還私下會晤了立法者與隱私組織。據知情人士透露，去年中期選舉後、共和黨接管眾議院前夕，她曾與民主黨及共和黨高層議員閉門會談，敦促他們利用跛腳鴨會期重新授權702條款，但這一努力未獲成功。
與此同時，政府推動續期的努力屢屢受挫——聯邦調查局分析師對該項目的濫用不斷被曝光。五月，負責監督702條款執行的《外國情報監視法》法庭解密的意見書披露，聯邦調查局曾違規使用數據庫搜查喬治·弗洛伊德事件示威者與國會山騷亂參與者的相關信息。
國會中許多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希望將聯邦調查局已實施的改革措施編入法典以遏制權力濫用，但兩黨多數派系正尋求更徹底的制度變革。
上個月由懷登領銜的跨黨派隱私權倡導團體在參眾兩院提出的法案，擬將702條款延期四年但設置嚴格新規，例如要求包括聯邦調查局在內的美國機構在查詢涉及美國公民的內容前必須獲得司法批准。
參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馬克·華納（弗吉尼亞州民主黨人）、副主席馬可·魯比奧（佛羅里達州共和黨人）及其他參議員新近提出的獨立法案，主張對聯邦調查局使用702條款採取相對温和的改革，不設立普遍性搜查令要求。
眾議院的前景更加不明朗，兩份競爭性跨黨派提案分別主張保留或實質上廢除聯邦調查局對美國數據的無證查詢權。
聯邦調查局局長雷全年都在懇請立法者不要限制該局查詢項目中收集的美國數據。他在本週參議院聽證會上稱702條款對抵禦外國威脅不可或缺。
“剝奪聯邦調查局的702條款權限，“他表示，“等同於單方面解除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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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聲明本文早期版本配圖標題中將702條款監控項目誤稱為720條款。（更正於12月9日）
出現在2023年12月11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美國關鍵間諜工具面臨艱難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