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羅來納州豪擲十億美元押注電動汽車行業外來者 - 《華爾街日報》

越南海防市——當電動汽車初創公司VinFast Auto 尋求在美國建廠時，北卡羅來納州尤其引起了它的注意。

多年來，當地官員一直試圖吸引汽車製造商在查塔姆縣鄉村地區設廠。超過十億美元的激勵措施為他們帶來了這家野心勃勃但履歷有限的越南新秀。

成立僅六年的VinFast已獲得寶馬技術授權，聘請了前通用汽車和福特汽車高管，並與意大利設計師合作開發外觀現代的車型。該公司計劃有朝一日在特斯拉和其他美國汽車巨頭的本土市場與之抗衡。

北卡羅來納州州長羅伊·庫珀等政要曾盛讚該公司，其政府將去年的建廠決定譽為該州歷史上最大的經濟發展項目。美國總統稱這是"我經濟戰略實施的最新例證"。

VinFast通過借殼上市登陸納斯達克後，其過山車般的股價走勢讓外界關注到其崇高抱負——以及這些目標是否能夠實現。8月時VinFast市值曾短暫超過福特和通用總和，隨後股價從峯值暴跌逾90%。

目前主要在越南大型工廠生產汽車的VinFast，今年上半年全球電動汽車銷量約1萬輛，僅為特斯拉或中國比亞迪的零頭。其大部分銷量來自母公司Vingroup旗下的出租車公司。

VinFast從2020年至今年9月底累計虧損超過58億美元。要實現收支平衡，其汽車銷量需遠超當前水平。該公司表示，作為汽車行業的新入局者，必須進行鉅額投資。

自3月在美國開售以來，VinFast的市場推廣屢遭波折。首批運抵美國的999輛汽車因軟件故障被召回，公司警告該缺陷可能增加碰撞風險。美國汽車媒體給予負面評價，記者指出車輛減震性能差，疑似倉促上市。

政府對這家車企的支持，凸顯了各國為快速啓動清潔能源技術本土化生產所下的重注。美國政府已撥款數百億美元扶持電動車製造商、太陽能板生產商及礦物精煉企業，各地方政府也紛紛提供資金激勵。

越南海防市VinFast工廠的員工。低廉的勞動力成本是該企業的優勢。圖片來源：Linh Pham/華爾街日報VinFast多數汽車零部件在海防工廠生產，上千台機器人承擔了主要繁重工作。照片：Linh Pham為《華爾街日報》拍攝據數據提供商Atlas Public Policy統計，企業計劃在美國電動汽車及電池生產領域投資2300億美元，是2020年底總額的四倍多。部分獲得補貼的企業與VinFast類似，屬於相對新興且未經市場驗證的公司。

儘管新工廠不斷落成，汽車製造商已注意到電動汽車消費需求正在降温——這類車型通常比傳統汽車更昂貴。特斯拉等車企已大幅降價，而通用汽車與本田則放棄了合作生產低價電動車的計劃。

美國"鍾愛挑戰者"

產業政策的批評者警告，政府補貼會助長高風險投資，最終由納税人買單。歷史上，美國政府曾支持過Solyndra等雄心勃勃的項目——這家本土太陽能電池板製造商在獲得超5億美元聯邦貸款後，於2011年宣告破產。

VinFast雖未獲得聯邦貸款，但正享受州縣級激勵政策，包括現金撥款及數億美元州政府資金用於新工廠周邊道路和基礎設施升級，該工程將導致一座歷史教堂被迫遷移或拆除。

庫珀向《華爾街日報》表示，他對VinFast投資查塔姆縣工廠的承諾充滿信心，並稱北卡羅來納州已成為清潔能源經濟的核心地帶。

一位TikTok內容創作者在拉斯維加斯貿易展VinFast展位拍攝視頻。圖片來源：史蒂夫·馬庫斯/路透社VinFast首席執行官黎氏秋水表示，公司有信心在這個關鍵市場站穩腳跟。

“美國向來青睞逆襲故事，“她説。VinFast稱，車評中突出的問題已基本解決。

VinFast在北美擴張的優勢在於其非中國血統。儘管比亞迪等成熟的中國電動車品牌正走向全球，但受高額進口税和兩國關係緊張影響，多數品牌尚未在美國推出乘用車。

作為越南親密貿易伙伴，VinFast受到美國兩黨政客歡迎。拜登9月訪越宣佈提升雙邊關係時，曾與黎氏秋水短暫會面。

從泡麪攤主到億萬富豪

Vingroup創始人、億萬富豪範日旺早年通過在烏克蘭銷售方便麪積累財富，後在其共產主義祖國打造了橫跨旅遊與房地產的商業帝國。這位集團主席（《福布斯》越南首富）現持有VinFast超98%股份，立志創建越南首個全球品牌。

Thuy表示，2017年她正從Vingroup高管職位上休三年長假時，接到了Vuong的電話。當時她因在加拿大鐵人三項賽中從自行車摔下而養傷。“別犯傻了，“Vuong對她説，“回來造車吧。”

“董事長給的首要目標是用兩年時間造出汽車，“Thuy説，“我與董事長共事多年，早已學會不再質疑。”

Vingroup億萬富翁創始人範日旺。圖片來源：Linh Pham/Bloomberg NewsVingroup斥巨資引進國外專業技術。VinFast首任CEO吉姆·德盧卡曾在通用汽車工作37年，最終升任全球製造執行副總裁。

該公司在21個月內推出三款車型，速度遠超傳統車企，更接近中國新興電動車企的節奏。去年公司全面停產燃油車。德盧卡2021年離職後由Thuy接任CEO。

VinFast稱其越南工廠是核心競爭力——當地勞動力成本遠低於中國。汽車產自海防市高度自動化工廠，這座港口城市距首都河內兩小時車程。現任及離職員工透露，高強度工作導致部分員工精疲力竭，也有人因效率不達標被辭退。

“王董事長喜歡大手筆，”巴里·韋斯布拉特説道。他曾在VinFast負責為客户安排汽車貸款和電池租賃服務，但因工作強度過大，於2022年任職六個月後離職。

翠表示，一些習慣了慢節奏的員工難以適應。“VinFast並不適合所有人，”她説。

許多汽車零部件都在現場的車間製造，甚至連座椅面料也在那裏縫製。人工稀少，有超過1000台機器人承擔了大部分繁重工作，比如焊接汽車部件。

加州之夢

該公司表示，可以利用越南與歐盟等市場的自由貿易協定網絡，以低成本出口。目前，公司在美國、加拿大和越南銷售汽車，並表示很快將在歐盟上市。

即使在國內，銷量也一般。根據其文件，今年上半年約60%的汽車銷量是賣給了由王創立的一家電動汽車租賃和出租車服務公司。其他銷售則依賴於向Vingroup房產居民提供的折扣券。

VinFast首席財務官戴維·曼斯菲爾德表示，公司並不擔心需求問題。其工廠的標稱年產能高達30萬輛電動汽車，但公司預計今年將生產4萬至5萬輛汽車。向出租車部門的汽車銷售優先於其他訂單，以在越南推廣公司的電動汽車。

“我們希望儘快讓這些車儘可能多地出現在河內街頭，正面宣傳我們的產品，”他説。

王和翠將不得不在北卡羅來納州重新規劃整個生產流程。保持低成本可能很困難——公司將遠離其亞洲供應鏈，而美國的製造業工資可能是越南的10倍以上。

該公司表示將效仿其越南工廠模式，依靠自動化併力求供應商就近佈局以保持靈活性。購買其美國生產車輛的消費者可能有資格獲得針對美國本土製造電動車的7500美元税收抵免。

VinFast在美國市場定位為高端汽車品牌，VF 8城市版在美國起售價略低於5萬美元，高於特斯拉Model 3。目前VinFast已在加州開設13家展廳，另有3家正在籌備中。

該企業於7月啓動北卡羅來納州工廠建設，現表示預計2025年開始生產電動車，比原定目標推遲一年。

“如果我們想融入美國經濟體系並傳遞長期發展的信號，就必須進行重大投資。“Thuy表示。

聯繫記者Jon Emont請致信[email protected]，聯繫Dave Sebastian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一個州豪賭10億美元押注電動車行業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