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哈佛校長壓力增大，校董事會倍感壓力 - 《華爾街日報》

哈佛大學教職員工正呼籲其管理委員會成員辭職，以此作為大學在面臨歷史性聲譽損害及深陷困境的校長克勞丁·蓋伊（Claudine Gay）辭職要求之際進行重置的一種方式。

“他們承受着壓力，這是顯而易見的，”前哈佛醫學院院長傑弗裏·弗利爾（Jeffrey Flier）表示，他上週受邀與幾位董事會成員會面，除其他事項外，還討論了持續存在的分歧。

“他們是受託機構，沒有人會否認哈佛在全世界的聲譽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打擊……這一切都發生在他們的任期內，”弗利爾説。

董事會面臨的壓力是新出現的擔憂與長期醖釀的緊張局勢的結合。對沖基金經理比爾·阿克曼（Bill Ackman）等捐贈者和校友以及政界人士對學校在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以色列後未能充分保護猶太學生免受騷擾感到不滿。多年來一直擔心學校在自由言論上讓步以安撫多樣性、公平和包容倡導者的教職員工，現在感到有新的力量提出他們的擔憂。

關於蓋伊抄襲其部分作品的指控削弱了她最初從教職員工那裏獲得的一些支持，此前保守派立法者呼籲對她進行制裁。

一位教職員工甚至建議動用深藏在馬薩諸塞州憲法中的一項條款，任命一名州政府成員進入董事會。

哈佛大學理事會（Harvard Corporation）是一個由12名成員組成的治理機構，據其官網介紹，這是西半球歷史最悠久的法人團體。現任成員包括美國前商務部長、美國運通前首席執行官以及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主席。幾個世紀以來，在其管理下，哈佛大學已成為全球最頂尖、最富有的研究型大學之一，捐贈基金規模超過500億美元。

哈佛大學校長克勞丁·蓋伊（Claudine Gay）與麻省理工學院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校長一起在眾議院委員會就校園反猶太主義問題作證。圖片來源：Will Oliver/Shutterstock理事會成員任期六年，可連任，新成員由現任成員推選。自1650年至2010年，該理事會一直保持七人規模（包括校長），此後通過一系列改革擴充至13人（現為12人，空缺一席）。其權力幾乎不受制約。一位教員表示，理事會"只對上帝負責"。

該理事會以封閉性著稱。弗利爾擔任哈佛醫學院院長期間，每年僅被召見半小時進行述職。“我的彙報幾乎得不到任何反饋，“他説。

因此，當董事會成員邀請他見面討論他和同事們為保障校園學術自由與觀點多樣性所做的工作時，他感到十分驚訝。

董事會表面裂痕的背後，反映出教職員工對其效率和效能的更廣泛反思。

多位受訪教授表示，董事會這一系列可避免的失誤始於去年12月蓋伊被選為校長。

他們擔心她在未經充分審查且缺乏經驗的情況下就任。

“提拔一個沒有多年校長或類似職位經驗的人選存在風險，“政府及非洲與非裔美國人研究教授、長期支持蓋伊的詹妮弗·霍克希爾德表示。

其他人則對安排蓋伊出席國會聽證感到不滿，並批評董事會在其被指控抄襲後未能充分審查其學術成果。

由於蓋伊不僅是這所全美最負盛名大學的校長，更是該校首位黑人領導者，此事關係尤為重大。校方在她上任時曾慶賀這一突破性意義，但如今這層身份反而加劇了她的困境。

“她已成為某種運動的象徵，如果被迫辭職將傳遞可怕信號。這完全是個兩難局面，“哈佛公共衞生學院生物工程與生理學研究教授傑弗裏·弗雷德伯格博士説。

生物工程與應用物理學教授基特·帕克指出，學校正處於轉折點，要改變發展軌跡需要公司董事會成員辭職。“現在關鍵問題是：哈佛到底有多傲慢？這裏説的哈佛就是指哈佛公司董事會。他們真以為風波會自行平息嗎？”

今年7月，學生和其他人士在哈佛大學遊行，支持平權法案。圖片來源：Scott Eisen/Getty Images一位教員援引馬薩諸塞州憲法中的一項例外條款（該條款將哈佛大學的管轄權保留給州議會），要求馬薩諸塞州立法者考慮在董事會中安排一名政府官員，以增加透明度和公共問責制。馬薩諸塞州州長Maura Healey的一位發言人表示，州長已獲悉該提議並期待審議。

哈佛大學發言人Jonathan Swain在回應關於教員批評校董會的評論請求時表示：“請參閲校董會12月12日一致支持Gay校長的聲明。”

多位教員將過去六個月描述為哈佛近400年曆史中最具破壞性的時期。批評者指出，今年提前錄取申請量下降17%是聲譽受損的證據。哈佛的同類院校未出現此類下滑。

壞消息始於6月，當時最高法院裁定哈佛長期在招生中使用的種族偏好政策違憲。

10月，哈馬斯襲擊以色列造成約1200人死亡後，30多個哈佛學生組織將哈馬斯的暴力歸咎於以色列數十年來對巴勒斯坦人的對待。前哈佛校長Larry Summers和多位知名企業領袖抨擊Gay最初的聲明未提及學生組織的表態。她在隨後數日及數週內發佈後續聲明與澄清，譴責哈馬斯並呼籲社區使用旨在闡明而非煽動的言辭，但未能平息憤怒。

本月早些時候，蓋伊與麻省理工學院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校長一同在眾議院委員會作證，就校園內的反猶太主義問題接受質詢。三人因未明確表示"呼籲對猶太人"將構成其校規中的騷擾行為，立即引發輿論抨擊。

要求蓋伊辭職的壓力與日俱增，包括來自70多名國會議員的聯署，但超過700名教職人員簽署請願書支持她，並呼籲哈佛大學董事會不要屈服於華盛頓或捐贈者的外部壓力。

眾議院聽證會一週後，哈佛董事會發表聲明支持蓋伊。聲明稱董事會已審查針對蓋伊的剽竊指控，雖然發現學術論文中存在幾處引用不當，但問題未達到學術不端行為的程度。

哈佛是全球最富有的研究型大學之一，捐贈基金規模超500億美元。圖片來源：Joseph Prezios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隨後第二輪指控接踵而至，董事會再次認定其不存在學術不端行為，並重申對她的信任。

蓋伊於1998年在哈佛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並在斯坦福大學取得終身教職。她重返哈佛後迅速晉升，從政府及非洲與非裔美國人研究教授到社會科學院院長，繼而於2018年出任文理學院院長——這是哈佛大學核心的人文教育部門。

現年53歲的蓋伊比多數前任校長更年輕，在最高領導層經驗相對不足。她的多位前任在執掌哈佛前曾擔任美國財政部長、塔夫茨大學校長等重要職位。

但多位教職人員表示，她對學校的深刻了解及曾管理最大院系的經歷使其成為理想人選，且年輕優勢可保證長期任職。她的任命獲得了廣泛讚譽。

批評者與支持者均認為，面對大量抄襲指控，蓋伊能否維持學界信任尚不明朗，其作為校長核心職責之一的籌款能力也可能受損。

“許多做法，尤其是壓制非主流觀點的行為，違背了哈佛對真理的承諾，“心理學教授史蒂文·平克指出。

由平克和弗利爾今年初共同創立的"哈佛學術自由委員會"旨在推動校園思想多元化，目前擁有約150名成員。

上週，二人與其他兩位委員會成員在校外與校董會兩名成員進行了三小時會談。

在會議上，教職員工概述了他們關於哈佛應如何鼓勵校園內更廣泛觀點，並考慮其推動多元化可能帶來後果的看法。

哈佛發言人斯温將此次對話描述為"建設性且積極的”。

“他們並未明確表示同意我們的任何觀點，“弗利爾説，“但他們表示會與同事分享這些意見，並期待進一步討論。”

根據其官網信息，哈佛大學董事會是西半球歷史最悠久的法人機構。圖片來源：布萊恩·斯奈德/路透社聯繫道格拉斯·貝爾金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聯繫梅麗莎·科恩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12月26日印刷版，標題為《哈佛董事會因校長問題面臨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