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銅礦的狂熱掩蓋了綠色能源轉型的供應問題 - 彭博社

在南澳大利亞科卡薩的BHP集團橡樹壩勘探現場，一台鑽井平台。

攝影師：詹姆斯·巴格/彭博社

在南澳大利亞塵土飛揚、無樹的內陸地區，一個全新的礦業營地容納着一百名工人，他們每次工作12小時，連續兩週。數十輛卡車散佈在廣袤的土地上，裝載着高聳的鑽機，鑽探超過2公里（1.3英里）的地下。所有人都專注於尋找世界上最受追捧的礦物之一：銅。

橡樹壩由BHP集團的地質學家於2018年發現，是首席執行官邁克·亨利的希望之光，他認為全球銅需求將在未來幾十年內翻倍，隨着能源轉型的推進，他希望公司能生產更多銅。這個礦牀也是一種稀有資源——如果一切順利，世界上最大的礦業公司將在這裏從零開始建立一個新的作業。

“在全球範圍內，進行如此規模、如此深度的鑽探活動的公司寥寥無幾，”BHP的主要勘探地質學家邁克爾·豐蒂在現場指出了一個錐形礦牀的示意圖。

豐蒂在類似的地點工作了超過二十年，最近在礦業公司附近的奧林匹克壩工作，這是一個龐大而具有挑戰性的銅和鈾礦作業。但即便對於BHP——一家市值1400億美元、在上一個財年中產生了近120億美元自由現金流的公司——大型綠地項目也很稀缺，並且變得越來越稀少。交易，而非發現，正在佔據頭條。

南澳大利亞科卡塔地區的橡樹壩勘探中心。攝影師：詹姆斯·巴格/彭博社銅的牛市敍事，幫助價格在五月創下歷史新高，已被廣泛理解。電氣化、富裕人口和不斷擴張、能源需求旺盛的科技行業是巨大的新需求來源。一輛電動車所需的銅大約是傳統汽車的三倍，而能源轉型沒有足夠的紅色金屬用於電網、電池和芯片是無法實現的。

這一切都應該促使勘探和挖掘的激增，以確保供應跟上，尤其是大型、成熟的礦山逐漸老化。但事實並非如此——這可能會使這種急需的金屬變得極其昂貴。

BHP的橡樹壩可能擴大南澳大利亞的銅生產

該礦牀位於地表覆蓋層深處。

來源：彭博社

礦工們在過去十多年裏一直處於支出煉獄，彌補上一個繁榮時期的過度投資。多年來，投資者要求豐厚的回報，而不是生產增長，當然也不願承擔風險。但現在，挖掘者可以再次打開錢包，高成本、緩慢的許可和其他障礙正在迫使最大的金屬生產商選擇購買——而不是建設。

BHP，即使在努力擴展南澳大利亞的銅帶方面，也不例外。

在上個月的 收益 簡報中，亨利表示公司對交易持機會主義態度，並未以勘探為代價追求交易，BHP也沒有對成本做出一刀切的決定。他表示，購買或建設沒有固定的經驗法則。

橡樹壩是由BHP集團的地質學家在2018年發現的。攝影師：詹姆斯·巴格/彭博社高成本、緩慢的許可和其他障礙正在使大型金屬生產商不願投資勘探。攝影師：詹姆斯·巴格/彭博社儘管如此，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BHP已收購銅和黃金生產商OZ Minerals，交易金額為64億美元，押注南澳大利亞的銅省；嘗試並未成功收購同行安哥拉美國公司，交易金額為490億美元，主要是為了其南美銅礦；然後在7月同意收購銅礦商Filo Corp，與Lundin Mining Corp共同投資，押注於阿根廷/智利邊界的一個開發項目。

“採礦是週期性的，推動購買而非建設趨勢的一個關鍵因素是週期中的位置，”位於墨爾本的Greenhill & Co.投資銀行顧問坎貝爾·庫珀表示。“近年來，新礦產能建設成本的加速增長也顯而易見。可以説，這一成本可能沒有完全反映在股權估值中，使得購買更具吸引力。”

從零開始，簡而言之，既令人擔憂又不吸引人的代價高昂。

因此，分析師在Jefferies LLC的報告中指出，2019年至2023年間，只有大約四分之一的行業批准項目是綠地項目。這一比例比2009年至2013年期間的超過一半有所下降。新項目的規模也在縮小。

大型礦業公司在勘探上的支出在十多年前達到了頂峯

銅的光明前景並沒有帶來大規模的支出

來源：公司年報

注：力拓的數字彙總了勘探、研發的支出，扣除了與未開發項目相關的利潤。其他公司則反映了勘探、研究和評估的支出。

“在1950年代、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銅的發現層出不窮，”BHP的Fonti説。“現在生產的一切都來自那個發現的時代。”世界上最大的銅礦Escondida可以追溯到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

當然，BHP在開發方面進行了投資——去年批准了近50億美元用於其鉀肥業務——但其勘探預算仍然相對 modest，即使是對於銅來説。儘管從本世紀初到6月的年度綠地支出幾乎增加了三倍，達到了1.24億美元，但與2012財年僅在綠地勘探上支出的3.24億美元相比，仍然相形見絀。

同行們也遵循類似的模式。力拓集團最近沒有進行大規模交易，2023年在綠地勘探上支出了3億美元。英美資源公司和自由港麥克莫蘭公司支出更少。嘉能可公司沒有詳細説明勘探支出，但其重點一直放在其投資組合中的現有礦牀上。

“最終，行業需要持續投資於勘探和新發現。併購對於將資產交到最佳所有者手中很重要，但不會實質性地增加整體行業供應，”標準 Chartered Plc 的金屬和礦業併購負責人 Sam Brodovcky 説。“對於銅等關鍵商品，我們需要增加供應，不僅是為了補充正在枯竭的礦山，還要跟上隨着世界工業化和向清潔能源過渡而增長的需求。”

橡樹壩礦牀的荒涼景觀。綠地項目稀缺，且越來越稀缺。攝影師：James Bugg/Bloomberg亨利表示，像 BHP 這樣的主要參與者在增加供應方面處於有利位置。隨着綠地風險的增加，行業的巨頭們可以通過擴展現有項目來釋放更多金屬，這得益於強大的資產負債表和技術能力。

他們還通過支持初級礦工來押注於風險較小的勘探——就像 BHP 的 Xplor 計劃，該計劃提供適度的資金，如果勘探成功，潛在資金會更多。

不太清楚的是，這是否足以提供世界所需的金屬。

主要銅發現正在下降

最近的發現無論在數量還是規模上都無法與1990年代相比

來源：彭博社，標普全球數據。

在礦業鏈條的下游，初級公司長期以來承擔了該行業的大部分勘探風險。但隨着對小型公司的投資下降，這一比例現在正在增加。

澳大利亞國家科學機構聯邦科學與工業研究組織的地質學家和研究員桑德拉·奧基平蒂表示：“我們已經到了一個相當依賴初級公司進行勘探的地步。如果他們得不到所需的股本，很難看到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南澳大利亞銅帶的資深地質學家和專家理查德·肖德表示，每年發現的礦藏數量僅有少數。他形容BHP在2018年在橡樹壩的幸運發現“可能是近年來最壯觀的”。

圓柱形岩石樣本，稱為岩心樣本，用於分析礦藏。攝影師：詹姆斯·巴格/Bloomberg橡樹壩的岩心樣本。攝影師：詹姆斯·巴格/Bloomberg價格顯然是阻礙可能改變這種情況的消費的一個原因。由於對供應中斷的擔憂和對綠色需求激增的期望，銅價經歷了一輪牛市。今年早些時候，價格突破了每噸11,000美元。但全球經濟正在疲軟，銅價需要達到每噸12,000美元——比當前價格上漲近30%——才能激勵對新礦的大規模投資，黑石全球礦業基金的共同管理人奧利維亞·馬克漢姆表示。

自2020年價格低谷以來，銅的改善還不夠。隨着勘探團隊需要深入更具技術挑戰性的礦牀或不太理想的地區，成本正在迅速上升。

以橡樹壩為例，礦牀底部位於地下約四公里的深度——在這個深度，來自地球核心的熱量開始成為一個問題。甚至還有奧林匹克壩的下一個階段的勘探，奧林匹克壩深部。與此同時，BHP最近收購的位於南美的Filo資產，坐落在海拔約5000米的地方，空氣稀薄到直升機難以懸停。

“曾幾何時，你只需踢踢石頭。這個行業並不適合膽小的人——而且千次勘探活動中只有一次會有發現，”澳大利亞地質科學局的董事Karol Czarnota説，該機構是為了鼓勵採礦而設立的。橡樹壩的發現就是利用了其數據。

橡樹壩堆放的岩心樣本箱。攝影師：James Bugg/Bloomberg一個好消息的領域是技術。新設備和更好的地質信息使得對現有數據存儲庫的重新評估成為可能。例如，澳大利亞各地的岩心庫保存了超過1億米的岩石，來自過去繁榮時期的鑽探活動，供尋找其他人未發現的礦化的地質學家免費使用。

但即使在橡樹壩，這個幾乎被錯過的礦牀，直到新的地球物理技術能夠解鎖它，樂觀情緒也有所減弱。礦山開發的緩慢進展意味着，最終投資決定最早要到2027年才能做出。銅的生產仍需數年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