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總統豁免權上訴遭遇法官質疑——《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唐納德·特朗普的法律清算週二進入關鍵階段，華盛頓一家聯邦上訴法院暗示將駁回這位前總統關於他在密謀推翻2020年大選指控中享有豁免權的主張。

特朗普親自出現在距離國會大廈僅幾個街區的法庭上，並預計將出席週四在紐約舉行的民事欺詐案聽證會，而愛荷華州黨團會議不到一週就要舉行。儘管特朗普沒有被要求必須出庭，但他在法庭上的現身反映出，隨着他試圖利用一連串刑事指控為自己造勢，並將自己塑造成政治化起訴的目標，他的法律辯護已與總統野心融為一體。

他的策略似乎引起了共鳴，至少在共和黨堅定支持者中是如此。他以壓倒性優勢進入共和黨初選季，2024年的日程表上充滿了更多法律交鋒的機會，包括在最高法院。

“在各種不同案件中，你們即將看到的是一些對我們關於法治以及擔任高職者是否仍要為不當行為承擔個人責任的基本理念的直接挑戰，”密蘇里大學榮休教授弗蘭克·鮑曼説，“這是根本性的東西。”

週二，華盛頓法庭上，右側就坐的特朗普聆聽其律師約翰·索爾陳述案情。圖片來源：達娜·維考特倫/美聯社聽證會後的記者會上，特朗普聲稱剝奪其豁免權將導致"國家陷入混亂"。庭審期間，他沉默地端坐在律師團隊旁，目光直視前方。他時而在黃色法律便籤上記錄，與團隊傳遞紙條。起訴這位前總統的特別檢察官傑克·史密斯坐在過道對面的前排。

對特朗普及其法律團隊而言，此次在華盛頓特區巡迴上訴法院三位法官面前的辯論關乎重大。勝敗結果及裁決時間將直接影響聯邦選舉干預案的審理啓動時間——甚至決定該案能否推進。

週二上午的口頭辯論中，合議庭對特朗普的豁免主張表現出強烈質疑。

“認為總統’確保法律忠實執行’的憲法職責允許其違反刑法，這種觀點本身是矛盾的。“老布什總統任命的卡倫·勒克拉夫特·亨德森法官表示。

特朗普律師約翰·索爾在合議庭前力陳應駁回案件，堅稱前總統未遭眾議院彈劾和參議院定罪前，不得因"公務行為"受刑事起訴。法官們對其寬泛的豁免主張不時顯露訝異。

當被假設性問及總統若下令精英海豹六隊刺殺政敵是否會面臨起訴時，索爾表示此類案件唯有"先經彈劾定罪程序"才可推進。

索爾在開場陳述中堅稱，若法院授權對前總統的公務行為進行刑事追訴，將打開政治報復的"潘多拉魔盒”，“國家可能永遠無法從這種影響中恢復”。

“如果總統每次做出爭議決策時都要瞻前顧後…這勢必削弱總統的決策能力，“他説道。

隨後當特別檢察官辦公室律師陳述時，亨德森法官就"反特朗普裁決將引發政治性起訴浪潮"的論點提出質詢。

“我們如何撰寫判決意見才能防止閘門決堤？“她追問道。

特朗普週六現身艾奧瓦州克林頓市的競選活動現場。圖片來源：陳尼·奧爾/路透社特別檢察官團隊律師詹姆斯·皮爾斯駁斥了"閘門理論”。他表示對特朗普選舉干預案的起訴"並不意味着未來會出現報復性互訴的浪潮”。

他指出本案恰恰反映出針對特朗普的指控具有"根本性的史無前例特質”。

“此前從未有過指控稱，一位在任總統曾與私人個體聯手，利用權力槓桿試圖從根本上顛覆民主共和國及選舉制度，”皮爾斯表示。“坦率地説，如果這類事實模式再次出現，而司法體系卻缺乏追究刑事責任的機制，那將極其可怕。”

特朗普的法律團隊援引了1982年涉及前總統理查德·尼克松的判例，當時最高法院裁定總統對其公務行為享有絕對民事訴訟豁免權。而史密斯團隊則指出，尼克松在1974年水門事件中接受特赦的行為，正體現了“前總統卸任後仍可被起訴”這一共識觀點。

在聽證會前提交的簡報中，特朗普的律師們將特朗普試圖推翻選舉結果的行為定性為總統職權範圍內的合法權力行使。

“這些都體現了特朗普總統作為美國最高行政長官，基於他認為選舉存在舞弊和違規行為的判斷，為維護聯邦選舉公正性所做出的努力和應盡職責，”特朗普的律師們在簡報中寫道。

史密斯團隊反駁稱，包括組織虛假選舉人團在內的行為，不應被視為公職人員履職，而應看作候選人謀求職位的舉動。

“這些被指控的行為是由被告以候選人身份及其代表實施，起訴書中詳述的私人律師和競選團隊廣泛參與偽造選舉人名單的行為，充分表明這些活動不屬於總統職務的外圍職責範圍，”史密斯的團隊在12月下旬的法庭文件中辯稱。

特朗普的審前辯護正在法院推進，而競選活動中，他與拜登總統對2021年1月6日國會大廈襲擊事件及推翻2020年大選的努力表述迥異。拜登週五在賓夕法尼亞州福吉谷附近發表講話，紀念國會大廈襲擊事件三週年，並警告特朗普對美國民主構成的威脅。與此同時，特朗普將那些被定罪者稱為“1月6日人質”，並暗示將赦免他們。

無論哥倫比亞特區巡迴法院如何裁決，上訴已為特朗普達成一個預期目標：拖延。

鑑於特朗普的法律挑戰，負責其案件的地區法官上月同意在上訴期間暫時凍結刑事訴訟程序。這一暫停立即引發了對審判能否按原定3月4日開始的質疑。塔尼婭·楚特坎法官早在12月初就駁回了特朗普的豁免權主張，裁定憲法並未賦予“終身免罪金牌”。

特別檢察官傑克·史密斯及其團隊對特朗普的法律觀點提出異議。圖片來源：Drew Angerer/Getty Images在週二辯論前夕，法律學者表示特朗普的上訴觸及了美國法律體系的核心原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專家認為，特朗普的法律挑戰實屬孤注一擲，最終可能訴至最高法院。

但時機至關重要。即使哥倫比亞特區巡迴法院和最高法院相繼駁回特朗普的豁免權主張，延遲的裁決對史密斯團隊而言可能是慘勝，或將導致審判推遲至2024年大選之後。若特朗普勝選，他可能尋求撤銷針對自己的聯邦指控。

為避免冗長的上訴程序，史密斯團隊上月採取非常規手段，試圖繞過上訴法院直接要求最高法院受理特朗普的豁免權主張。大法官們拒絕此請求，將上訴案初步交由三名法官組成的上訴小組審理。

若豁免權問題提交至最高法院，這將是7月前大法官們裁決的第三起直接涉及特朗普的案件。上週五，最高法院同意審理他對科羅拉多州歷史性裁決的上訴——該裁定認定其參與叛亂且無資格擔任公職。上月大法官們還表示將審查檢方是否越權，在數百起涉及1月6日國會騷亂的刑事案件及史密斯起訴特朗普案中擴大適用聯邦妨害法律。

在聽證會後的新聞發佈會上，特朗普重複了其律師的觀點，即拒絕給予他豁免權將等同於“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他聲稱自己並無過錯，只是作為總統在努力揭露“大規模的選民欺詐”。

阿魯納·維斯瓦納塔和亞歷克斯·利裏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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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與補充説明拜登總統於週五在賓夕法尼亞州福吉谷附近發表了講話。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稱其於週六在福吉谷發言。（已於1月9日更正）

本文刊登於2024年1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特朗普豁免權請求遭遇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