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及其盟友考慮扣押俄羅斯資產以支持對烏貸款 - 《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央行的外匯儲備在西方各國遭到凍結圖片來源：馬克西姆·希彭科夫/EPA/Shutterstock美國及其盟友正研究如何利用被凍結的3000億美元俄羅斯央行儲備金為烏克蘭提供貸款擔保。這是各國官員為在不驚動國際投資者的前提下沒收俄羅斯資產而探討的系列方案之一。

由於美國國會阻撓對烏援助撥款，華盛頓方面正加緊尋找其他長期資金支持渠道。戰爭爆發後，美歐日等國凍結了俄羅斯價值數百億美元的外匯儲備、黃金及政府債券，以防這些資產被用於資助其非法入侵行動。

在拜登政府推動下，七國集團正研究多種沒收俄羅斯凍結資產轉交烏克蘭的方案，此舉將意味着對俄製裁的重大升級，但面臨諸多法律障礙。

七國集團官員希望趕在2月戰爭爆發兩週年前擬定可行方案。但有官員表示，實際執行可能還需至少一年時間。西方盟國間對具體操作方式存在分歧——儘管美英支持該計劃，但德國等歐洲國家擔憂沒收俄主權資產將產生反效果，恐導致各國因擔心資產被扣押而不敢將財富存放於西方。

“七國集團領導人要求制定方案並研究此事，包括評估潛在風險、研究國際法問題等，我們正在推進這一進程，但顯然尚未做出任何決定，”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本週表示。

儘管如此，歐洲和美國官員表示，利用俄羅斯資產來幫助支付支持烏克蘭的巨大成本並幫助其重建的政治必要性變得越來越緊迫。七國集團領導人已經表示，俄羅斯必須為戰爭付出代價。

未來幾年支持和重建烏克蘭的成本將是巨大的。照片：基里爾·丘博京/烏克林福姆/祖瑪新聞社據熟悉討論的人士透露，正在討論的想法包括對凍結資產產生的利息徵税，以及直接沒收資金並將其轉移給烏克蘭。

另一個想法是將俄羅斯政府儲備作為烏克蘭貸款的抵押品。 根據這一仍處於萌芽階段的想法，如果烏克蘭違約，貸款人將獲得俄羅斯資產，這些貸款可能由世界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發行。這種想法認為，這可能會為俄羅斯創造一種經濟激勵，避免摧毀烏克蘭的經濟及其償還債務的能力。另一個優勢是：如果敵對行動停止並且需要撤銷沒收，基礎抵押品可以歸還給俄羅斯。

與戰爭爆發以來的其他制裁相關舉措（如對俄羅斯石油實施價格上限）類似，美國在沒收資產問題上的施壓引發了與歐洲國家的緊張關係，包括對該行動合法性、所開創先例及實際操作方式的擔憂。歐洲持有絕大部分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約1800億歐元（摺合1970億美元）存放於比利時清算機構Euroclear。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雅各布·柯克加德表示：“美國財政部、美聯儲和歐洲央行等機構擔心，此舉會削弱美元和歐元的儲備貨幣地位。“但他補充稱，不認為沒收資產會導致關鍵國家放棄這兩種全球流動性最強的貨幣。

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俄羅斯與歐亞項目副研究員蒂莫西·阿什指出，目前西方每年對烏克蘭的援助支出約1000億美元。未來數年支持烏克蘭和戰後重建的成本將極為高昂。他表示，如果盟友真心支持烏克蘭卻不願沒收俄羅斯資產，“那麼資金從何而來？”

爭議焦點在於西方根據國際法沒收俄羅斯資產是否合法。美國官員認為，根據允許受一國違反重要國際規範行為影響的各方突破央行資產通常享有保護的原則，沒收這些資產具有法律依據。

一些歐洲高級官員表示，他們持懷疑態度。美國及其盟友並未與俄羅斯開戰，且俄羅斯的財富並非通過非法手段積累，而主要是通過出售石油和天然氣獲得，其中大部分銷往西方。另一個擔憂是，沒收俄羅斯資產可能顯得武斷。

英國外交大臣戴維·卡梅倫最近表示，沒收俄羅斯資產的法律依據是堅實的。“我正在大力推動此事。世界已經變了。反對的理由並不像人們説的那麼充分，而且存在法律途徑，“他説。

拜登政府官員一直在與國會合作制定立法，授權沒收俄羅斯在美國的資產。卡梅倫表示，他希望七國集團所有成員能團結一致沒收這些資產，但英國和美國在必要時可以單獨行動。

除了法律問題外，西方夥伴仍在討論任何潛在計劃的基本問題，包括是否限制將俄羅斯資金用於重建工作。將俄羅斯資金直接提供給烏克蘭用於軍事用途可能會特別激怒莫斯科，招致廣泛的報復。

克里姆林宮在12月下旬表示，已制定了一份清單，列出了在該國的美國和歐洲資產，將採取反制措施予以沒收。

歐盟委員會已經提出了一項更為温和的計劃，利用這些資產（主要是存放在歐洲清算銀行的）產生的收益——利息和其他收入——來支持烏克蘭。

歐洲央行認為，該計劃每年可產生約40億歐元收益，但可能削弱歐元的國際吸引力，因為中國或海灣國家等擔心其資產遭遇同樣命運，會撤出對歐元資產的投資。

歐盟各國政府迫使歐盟執行機構——歐盟委員會將暴利税提案推遲了數月。當該提案最終於12月提出時，僅聚焦於立法層面，要求將已到期俄羅斯資產的收益存入歐盟金融機構的獨立賬户，暫未涉及如何將這筆收入用於烏克蘭的單獨提案。

外交官表示，歐盟內部關於對俄羅斯收益徵税的討論避開了沒收俄羅斯基礎資產的話題。相關決定可能需要歐盟27個成員國政府一致支持。

不過美國官員私下相信能説服歐洲同意沒收俄羅斯資產，就像2022年經過數月爭論後，歐洲最終實施美國提議的俄羅斯石油價格上限一樣。美方主張，所有西方經濟體協同行動將降低歐元風險。

此舉已有先例。1990年薩達姆·侯賽因入侵科威特後，美國前總統老布什凍結了伊拉克和科威特在美國約300億美元資產，英國和法國隨後跟進。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時也採取類似措施，1990年代華盛頓還凍結過南斯拉夫在美資產。這些資產最終均被歸還。

寫信給安德魯·杜倫，郵箱：[email protected]，勞倫斯·諾曼，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馬克斯·科爾切斯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4年1月1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西方考慮沒收俄羅斯資產以援助基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