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藥告急，烏克蘭嘗試製造百萬架爆炸無人機 - 《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基輔——在一棟幾個月前還空置的建築裏，十幾名男子俯身於裸露的混凝土走廊盡頭的桌前，組裝着黑色碳纖維部件並焊接電腦芯片。陀螺儀嗡嗡作響，正在測試最終產品：一架攻擊型爆炸無人機。

烏克蘭西部的這個作坊是數十家初創企業之一，它們生產廉價武器以協助烏克蘭軍隊對抗俄軍。由於西方援助停滯導致彈藥短缺，烏克蘭正試圖通過量產百萬架FPV（第一人稱視角）爆炸無人機來彌補劣勢。

該國缺乏現代化軍工體系來支撐長期作戰，基輔若要大規模生產所需火炮和導彈系統，仍需數年時間和數十億美元投入。

但無人機——其零件可從商業市場採購，每架成本僅數百美元——相對廉價且易於生產。臨時工廠如今遍佈烏克蘭各地，每月可量產數千架FPV無人機。

這些無人機被運往前線，士兵為其加裝炸藥後操控其飛入俄軍戰壕和裝甲車。操作員通過控制器指揮無人機，佩戴的護目鏡可即時顯示無人機攝像頭拍攝的畫面。

“以我們的經濟實力，我們造不了坦克，”無人機生產公司Sparrow Avia的首席執行官Mykola Havryluk説。“我們的解決方案是製造無人機。”

Sparrow Avia的員工在烏克蘭的一個生產設施中為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準備零件。Sparrow Avia在烏克蘭的三個設施每月總共生產約3000架FPV無人機。由於去年夏天的反攻未能取得實質性突破，烏克蘭現在處於守勢，FPV無人機在基輔阻止俄羅斯軍隊前進的努力中變得至關重要。這些無人機無法像現在短缺的炮彈或迫擊炮彈那樣造成巨大破壞。但烏克蘭軍隊正在利用無人機攻擊裝甲車輛的弱點使其癱瘓，並瞄準俄羅斯的卡車甚至徒步士兵，使莫斯科難以向烏克蘭戰壕調動人員和補給。

烏克蘭在戰爭早期就開創了在戰場上使用無人機的先例，使用商店購買的無人機來定位俄羅斯陣地。但在近兩年後，據當地活動人士稱，莫斯科對各種無人機進行了大量投資，並將俄羅斯中部的購物中心改造成無人機工廠。

由於頻繁的俄羅斯導彈襲擊，烏克蘭的無人機制造商正在保持較小的運營規模，一棟建築裏有幾十名員工，另一棟建築裏再有幾十名，希望以此隱藏他們的工作。

儘管如此，他們仍致力於實現大規模生產。烏克蘭數字轉型部長米哈伊洛·費多羅夫表示，該國正按計劃實現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去年底設定的目標——今年至少生產一百萬架無人機，較2022年增長超百倍。烏克蘭目前製造62種不同類型的無人機，生產商正在研發能飛得更遠、攜帶更重彈藥並能躲避俄羅斯電子干擾器的新型號，這些干擾器會切斷無人機與操作員之間的聯繫。

《華爾街日報》探訪了Sparrow公司三家工廠中的一家，這些工廠每月共生產約3000架FPV無人機。哈夫裏柳克與其合夥人投入約50萬美元啓動公司，目標是最終實現1萬架的月產量。

去年底，該公司搬進烏克蘭西部一棟空置建築，安裝通風管道後將其改造為FPV無人機工廠。

公司外購碳纖維、攝像頭和發動機等部件，但大部分零件均為自主生產，無人機設計也由內部完成。

米科拉·哈夫裏柳克是烏克蘭無人機生產商Sparrow Avia的首席執行官。某房間內，一名20歲的工程師正通過屏幕查看無人機模型並調整設計，身後數台3D打印機正在製作塑料部件。

隔壁車間裏，工人們焊接着不同型號無人機專用的各規格電池組，隨後用黑色塑料將其封裝。

無人機本身是在大廳盡頭組裝的。

工人們成對坐在工作台前，用螺絲固定、膠水粘合和焊接零件。房間裏堆滿了處於不同組裝階段的數百架無人機，貨架和地板上都堆得嚴嚴實實，以至於員工每次從座位上站起來時都可能碰倒東西。房間裏還沒有通風系統，焊工們用圍巾捂住鼻子。

與網上能買到的無人機相比，這些成品看起來非常簡陋：薄薄的碳纖維機身，頂部綁着四組螺旋槳和一個電池組。

“最大的問題是從中國獲取零件，以及將它們運到這裏的物流，“哈夫裏盧克説，他指出最近幾個月波蘭卡車司機的抗議活動減緩了商業貨物進入烏克蘭的流動。他説公司每月在零件上花費大約1.4萬美元：“聽起來是一大筆錢，但對軍隊來説，這是一筆小開支。”

哈夫裏盧克説，烏克蘭政府每月購買大約一半的無人機。志願者和地方政府購買其餘的無人機並將其運送到軍事單位。

數字轉型部長費多羅夫表示，政府為無人機公司提供了一系列擴大規模的激勵措施，包括減税和免除進口關税。

在烏克蘭的一次飛行演示中，一名FPV無人機飛行員戴着耳機，可以查看無人機攝像頭在飛行中看到的內容。麻雀航空製造的FPV無人機在演示飛行中。“國家的角色更像是協調者和機會創造者，”他説道，並補充政府正在“通過大額合同推動生產商擴大規模”。

目前麻雀航空僅有70名員工，其中除3人外均為男性。哈夫裏柳克表示計劃在未來兩個月內新增130名員工。出於安全考慮，他只僱傭現有員工的親友——每個新成員都可能暴露工廠位置，招致俄軍導彈襲擊。

哈夫裏柳克稱員工享有非正式的兵役豁免權，這在烏軍計劃增招50萬新兵的背景下顯得尤為珍貴。

“不是所有人都能或願意上前線，但在這裏我仍能為軍隊貢獻力量，”35歲的前建築工人謝爾希·赫盧霍涅茨説。他兩個月前加入麻雀航空，現擔任焊工。

每生產30架無人機，就有一架被送往附近靶場測試。一月份某個寒冷晴朗的日子，試飛員戴上FPV眼鏡，操縱一架10英寸FPV無人機從雪地騰空，以80英里時速在林線上空來回穿梭。

麻雀航空生產的11款機型中，7英寸（以可用螺旋槳尺寸計）無人機最受歡迎。FPV部門主管安德烈·武霍夫斯基指出，雖然其航程較短且僅能攜帶約3磅炸藥，但機動性更強，最關鍵的是成本更低。

“當我們在防守而俄軍在進攻時，士兵們並不需要如此遠的射程，”武霍夫斯基説。

儘管如此，烏克蘭仍在研發航程越來越遠的無人機，其部隊今年已使用這些無人機襲擊了俄羅斯境內的煉油廠。

麻雀公司已研製出一款可攜帶約20磅炸藥的大型攻擊無人機。該公司還在開發利用人工智能鎖定目標的機型，即使俄羅斯電子干擾設備切斷了與操作員的聯繫也能命中目標。

“目前，操作員的技術至關重要，”武霍夫斯基表示，“未來將不再需要這麼高的操作技巧。”

尼基塔·尼古拉延科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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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4年2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彈藥短缺，烏克蘭計劃量產百萬架爆炸型無人機》。